她看着那些火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北京冬天:院子里有雪,屋里有茶,姥姥一边嫌她冻得鼻头红,一边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袖筒里焐着。
那时她以为这样的年会一直有,像四季轮转一样理所当然。
后来一切都断了。
断得太突然,连补一句“再见”都来不及。
她在廊下站得出神,肩头忽然一沉。
是秦湛予把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搭了一半。
布料带着他的温度,压住她背脊那点寒。
她没回头也知道是他:他做事一向这样,不讲究声势,只讲究落到实处。
像他从江渚把她拽上车,像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替她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像他现在站在她身侧,不让她在这场雪里再独自发冷。
她不自觉往他那边靠了半寸,鞋尖在雪上踩出一个浅浅的印。
烟花放到最后一根,火星“嗤”地一声短促地亮了亮。
李婶在旁边拍了拍手,笑着说“好了好了,进屋吧,外头冷”。
顾朝暄却还站着,眼睛看着雪落,眼眶却忽然发热。
她想起自己出来那天没有等候的人,想起自己在地下室里无数次把手机翻开又扣回,想起自己不敢回北京的那点自卑——她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在等一句“你回来,我在”。
可是她等到了。
他不问你过去怎么碎,也不怕你将来还会不会疼,只是把你带回亮处,告诉你:你可以在这里。
于是她慢慢活回来了。
活回“人间”的位置,活回有名字、有年节、有灯火的地方。
活回谢家的院子里,站在落雪与烟花之间,身旁有一个叫秦湛予的男人,替她挡风,也替她撑住那条看不见的脊梁。
不是一时,是岁岁年年。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
秦湛予的侧脸在灯影里很沉静,眼神却深,深得让人心里发软。
她蓦然也想起第一次给她过生日那天,他把蛋糕放在她面前,点了蜡烛,灯火把他的眉眼照得温柔又认真。
她当时没有许“以后会更好”,也没有许“再也不要痛”。
她那时候不敢向天要东西,怕要了也留不住。
她只念着:秦湛予,谢谢你。
一遍遍。
……
春节一过,北京很快恢复了它一贯的节奏。
顾朝暄按原计划回了一趟巴黎。
那一趟并不长,却很必要。
这两年里,顾朝暄和&bp;CéCle&bp;已经不止一次讨论过&bp;LeXPlOt&bp;的下一步。
CéCle&bp;对制度环境一向敏感,她清楚不同司法体系之间并不存在简单的复制路径。
欧洲市场允许&bp;A&bp;在法律服务中承担较多前置筛查的角色,是因为责任边界被切得足够清楚;而中国恰恰相反……法律服务的需求巨大,却长期被压缩在人工窗口、热线咨询和基层调解之中,任何技术介入,都天然带着“越权”的风险。
正因如此,顾朝暄最初并没有把中国放进&bp;LeXPlOt&bp;的第一阶段规划。
出于对现实的判断。
她知道自己当时没有足够的空间去承接那样复杂的系统压力。
无论是身份、位置,还是资源,她都站得太边缘了。
可这两年里,她一点点把自己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所以当她在春节后回到巴黎,再一次坐在&bp;CéCle&bp;对面时,谈论中国试点这件事,语气已经完全不同。
CéCle&bp;听完之后,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安静地翻着她整理的几页材料。
那里面没有宏大的愿景,更多的是接口逻辑、责任分层和试点节奏。
最终CéCle到底还是同意了。
因为她相信顾朝暄的能力,也信她的分寸。
她们走到今天都不容易。
从最早并肩扛下第一批客户的质疑、熬过现金流最紧的月份,到后来一次次在会议室里把方案拆碎又重组,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狼狈也最锋利的样子。
这几年,她们既是合伙人,也是朋友;既能在董事会前替彼此撑住底牌,也能在深夜把一句“我撑不住了”说出口。
正因为这份默契与相互托付,CéCle才会把中国试点交到她手里:不是随手放权,而是郑重交棒。
随后几天,团队内部的讨论被迅速推进到执行层:谁留下守欧洲的存量客户,谁跟她去中国;产品端和法务端各补一个人,算法端再补一个能跟国内数据团队对接的工程师;再加一个懂政府采购流程、熟悉接口规范的项目经理……这些人不需要“耀眼”,但必须稳、能扛事、能把复杂问题拆成可落地的路径。
……
回国那天,她的行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