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正是苏妲姬。”
旁边的女眷们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呐,这苏掌柜胆子也太大了!
见了萧夫人,竟然还能站得如此笔直,笑得如此从容?
换作她们,怕是腿都软了。
萧氏身后的那个老嬷嬷,眉头蹙了一下,眼神中透出几分不满。
在她看来,区区一个商贾,见到主子,理应跪拜行礼才对。
然而萧氏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这张脸……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连唇角那一点极淡的梨涡……
像极了一位故人。
许是自己心里太挂念了……
“久闻汀兰阁物件雅致,今日得空,便想来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迈步走了进来。
随着她的脚步,大堂里的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夫人谬赞了。”
苏妲姬跟在萧氏身侧,轻声道,“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入不得夫人的眼。”
萧氏微笑起来:“有什么雅致物件,带我瞧瞧。”
“夫人抬爱。”苏妲姬侧身引路,“二楼雅间清净,新品皆在其内,夫人随我上楼细观如何?”
萧氏身后的老嬷嬷眉头又是一紧,似乎对苏妲姬这种自作主张的安排有些不满。
在她看来,主子想在哪儿看,就在哪儿看。
哪轮得到一个商户女子来指手画脚?
然而,萧氏只是静静地看了苏妲姬一眼,缓缓点头。
“也好。”
两个字,轻飘飘的,让大堂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众人赶紧让开通往楼梯的路,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上了楼。
直到那抹华贵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压抑的大堂才重新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我的天,这苏掌柜真是……真是……”一个年轻些的夫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
“有胆色。”旁边的人接了话,“换了我,腿早就软了。”
“你们说,萧夫人真是来买东西的?”
“谁知道呢。不过啊,这苏掌柜若是能过了今天这关,以后这盛州城,怕是没人敢招惹她了。”
……
二楼,雅间内。
不同于一楼的热闹,这里布置得极为清雅。
窗外是秦淮河潺潺流水,室内燃着清淡的檀香,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嬷嬷先一步上前,用帕子仔仔细细将一张梨花木的椅子擦拭了两遍,才扶着萧氏坐下。
苏妲姬看在眼里,也不催促,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待萧氏坐定,她才亲自提起桌上的小泥炉上温着的水,用滚水烫过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夫人一路前来,想必口渴了。”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小巧的锡制茶叶罐,
“民女这儿有君山银针,滋味清淡,正好润喉。”
萧氏的目光落在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上,看她洗杯、置茶、冲泡,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这双手,不像商贾之女的手,反倒像是……
常年握笔抚琴的手。
直到一杯热气氤氲的茶被轻轻推到面前,萧氏才收回目光。
她轻轻端起茶杯,没有喝,而是看着苏妲姬。
“苏掌柜,是江南人士?”
“江南”二字入耳,苏妲姬袖中的手猛地一紧。
那两个字,就像针一般,猝不及防刺破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青砖黛瓦映着潺潺河光,白墙下的绿藤爬得老高。
父亲身着月白长衫,从袖中掏出裹着油纸的糖糕,笑容暖暖。
还有眼前这位萧姨,那时总爱牵着她的手,夸她绣的兰花纹帕子好看。
可这些暖融融的画面,转瞬就被漫天血色覆盖:
官兵踹开老宅大门的巨响、族人的哭喊与惨叫、父亲被押走时望向她的最后一眼……
教坊司的日夜、青楼里的煎熬、颠沛流离的西北、隐姓埋名的惶恐,还有血海深仇的灼烧,尽数涌上心头。
苏妲姬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痛楚,轻声道:“民女祖籍青州,并非江南。几年前才到盛州落脚,口音杂了些,竟让夫人听出了错觉。”
“青州?”萧氏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那是哪里?”
一旁的嬷嬷立刻凑上前:“夫人有所不知,青州是西北苦寒之地,离江南何止千里之遥。”
“哦……西北……”
萧氏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疑云依旧未散。
她盯着苏妲姬的脸,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问道:“你既姓苏,可知祖上是哪一支?盛州苏氏乃是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