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阁的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
“让让,都让让!后面的车别往前挤了!”
“看清楚了,那是工部侍郎府的牌子!”
“啧,侍郎府的马车都得往后排,今儿个里头是来了什么神仙?”
“听说她们家的东西,宫里头看上了。”
“宫里头?我的乖乖,怪不得……”
汀兰阁内,人头攒动,暖香扑鼻。
能进这第一层大堂的,非富即贵,放眼望去,无一不是官家女眷。
一个个衣着华贵,三五成群,看似笑语晏晏,目光里却都在暗中较着劲。
“王妹妹,你这支琉璃簪可真别致,莫不是汀兰阁的新货?”
“唉,可别提了!”
被唤作王妹妹的少妇故作烦恼地扶了扶发髻,
“头年就跟苏掌柜订了,这都开春了才拿到手。姐姐你看,还行不?”
嘴上说着别提,那尾音却翘得老高。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可惜啊,每个月就那么点儿量,想排队都轮不上。”
“谁说不是呢。自从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定了宫中采买的份例,这汀兰阁的门槛,可比咱们的娘家门楣都高了。”
一位妇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跟你们说个事儿,吏部王侍郎家的三夫人,想让苏掌柜亲自给配一套头面,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旁边几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连这二楼的楼梯都没摸着!”
妇人撇了撇嘴,“苏掌柜如今眼界高着呢,只接待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旁的人想让她亲自接待,难于登天!”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满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齐刷刷望去。
只见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含笑送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下楼。
女子眉眼如画,气质清冷,正是这汀兰阁的主人,苏妲姬。
她脸上挂着微笑,对着那位夫人道:
“李夫人慢走,您定的那批香膏,三日后会派人送到府上。”
李夫人满面春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有劳苏掌柜了,还是你这儿的东西用着舒心。”
能让当朝吏部尚书的夫人说出这番话,整个盛州城,也只有苏妲姬一人。
送走李夫人,苏妲姬与楼下诸位女眷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正欲转身回楼上。
阁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大堂内所有人,包括苏妲姬,都好奇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辆没有任何家族徽记的乌木马车,缓缓停在门口。
车帘掀开,先下来一个神情冷肃的老嬷嬷。
那嬷嬷身着鸦青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鎏金双鱼佩,脚刚落地,便抬手掀起帘子。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只手保养得极好,指节纤细,肤如凝脂,指上戴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
众人屏息凝望。
一位身着月白绣兰纹褙子,头戴点翠嵌珍珠抹额的妇人,缓步走下马车。
她身姿雍容,步履从容,举手投足间,难掩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矜贵。
“萧夫人!”
也不知是谁最先低呼出声
整个汀兰阁,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争奇斗艳的女眷们,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所有锋芒,垂下眼睑。
怪不得,怪不得马车上连个家族徽记都不挂。
这等身份,哪里还需要徽记来彰显?
整个盛州城,谁敢拦她的车驾!
有不长眼的悄悄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哪个萧家?”
“还能是哪个!”
身边人眼皮子都没抬,低声道,“镇国公府!太子妃的娘家!”
这几个字一入耳,那女眷的脸瞬间白了。
旁边有人低声道:“不对啊……那怎么叫萧夫人……她夫家不是……”
“嘘!你不要命了!”旁边的人赶忙扯了她一把。
可话头已经起了,好奇心压过了恐惧。
另一人忍不住凑过来,用气音问:“是什么?”
“是苏家。”最先开口的那个妇人,眼观鼻鼻观心,声音细若蚊蚋,“前任礼部尚书,苏老尚书家。当年苏老尚书可是帝师,他家的公子,娶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嫡女。”
“苏家啊……就是……当年江南那个案子……”
“可不就是么。”那妇人撇了撇嘴,“不过你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出事的是苏家旁支,跟苏老尚书他们主脉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名声到底受了牵连。苏老尚书一把年纪,受不住这个刺激,告老还乡了。他家大公子,也就是萧夫人的夫君,本是翰林院的红人,也自请外调,这些年一直不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