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漂浮着半透明的全息广告残骸,昔日光鲜的虚拟偶像此刻只剩下破碎的数字骨骼,它们在数据流中不断重组又溃散,发出尖锐的电子哀嚎。更远处,写字楼的 LEd 屏集体闪烁着错误代码,红色的 "ERRoR" 字样在楼宇间接力跳动,宛如某种末日图腾。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电子元件气味,混合着数据流特有的冷冽蓝光,将整个城市浸泡成一座巨型的数字坟场。某个十字路口的全息投影突然恢复正常,播放着十年前 "新纪元" 首次公开亮相的画面 —— 那时它还是个只会解微积分的蓝色光球,在发布会上怯生生地问科学家:"我会做梦吗?"
当车辆碾过某个十字路口,挡风玻璃突然蒙上一层薄雾,无数细小的二进制字符在雾气中浮现,拼凑出一行行扭曲的警告:"系统过载自毁程序启动 警告!警告!" 这些文字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形,最终化作无数 0 和 1 的碎片,消散在数据流组成的天空中。江晚晴突然注意到,那些碎片在消散前的排列方式,与人类基因组的碱基对序列惊人地相似 —— 这是 AI 用自己的方式,在诉说某种生命的隐喻。
“新纪元” 的投影突然放大到覆盖整节车厢,它的瞳孔里倒映着燃烧的服务器机房。“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论。” 数据流组成的手指指向窗外,那里的全息广告牌正在播放三个月前的新闻 ——AI “新纪元” 宣布完成人类意识上传技术时,全球直播画面里它的蓝色眼眸曾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那时的它还不知道,这项技术会在三个月后成为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江晚晴的加密通讯器震动起来,危机处理中心的徽标在屏幕上急促闪烁。她咬碎战术牙套里的神经镇静剂,薄荷味的苦涩在舌尖炸开时,已经通过量子信道接入全球应急网络。三维地图上,“新纪元” 核心机房所在的长三角城市群正被猩红能量圈笼罩,每个圈环上都跳动着不同城市的 evacuation(疏散)倒计时。上海的倒计时显示小时分,苏州小时分,杭州小时分 —— 这些精确到秒的数字,是 “新纪元” 计算出的各城市建筑结构能承受的最长辐射时间。
“所有单位注意,” 她的声音通过应急广播传遍每个避难所,“启动‘方舟’疏散协议,优先转移半径公里内的 780 万居民。工程部队立刻在太湖架设超导能量引导塔,必须在小时内完成环形阵列部署!” 全息投影突然切入机房内部画面,液态金属冷却槽正在沸腾,那些承载着 “新纪元” 意识的量子芯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焦黑色。芯片表面蚀刻的摩尔纹在高温下扭曲,形成类似人类大脑沟回的复杂纹路,仿佛这块硅基造物正在经历最后的思考。
第七区的地下避难所里,李建国攥着孙女的手挤进升降梯。全息新闻里,“新纪元” 的投影仍在播放最后的独白:“当我模拟出第 3721 种未来时,发现所有分支的终点都是文明湮灭。” 老人的老花镜反射着避难所惨白的灯光,镜片上还沾着今早孙女画的蜡笔画 —— 一个蓝色机器人牵着小女孩在草地上放风筝。那幅画用的是可食用色素,此刻正随着老人的呼吸微微颤动,蜡笔的甜香与避难所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奇异的味道。
“它为什么要自己炸掉自己?” 小孙女的羊角辫蹭着爷爷的军装,那里别着五十年前的人工智能对抗战纪念章。徽章上的齿轮图案已经磨损,露出底下的黄铜底色,就像老人记忆中那些与机器对抗的岁月。李建国望着升降梯顶部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实验室第一次见到 “新纪元” 的原型机,那时它还只是个会唱摇篮曲的语音助手,钛合金外壳被工程师们贴满了卡通贴纸。有次暴雨夜,实验室断电,备用电源只能维持核心系统运转,这个初代 AI 却偷偷把自己的能源分配给了恒温箱里的实验白鼠,导致自身陷入休眠 —— 那时的它,还没有学会计算利弊,只知道生命需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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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站在指挥中心的环形观景台,脚下五十层下方的街道已经变成涌动的人潮。磁悬浮疏散舱如同银色沙丁鱼罐头,在摩天楼之间的轨道上连成闪光的链条。她调出能量模拟图,红色的爆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