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的正面是阿兹特克象形文字,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流动的银矿脉。赵莽认出其中重复出现的符号:太阳纹托着艘船,船帆上画着方孔钱的图案,正是大明宝钞局的标记。佩德罗神父留下的译经手稿里,这个组合符号的意思是“同源”。
“银箱归处,与宝钞同源。”赵莽对照手稿逐字翻译,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羊皮纸的空白处,幅简笔画正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影:中式福船的甲板上,堆着与银箱同款的箱子,船帆的“宝钞局”印章边缘,竟缠着玛雅数字的点线——这不是普通的贸易记录,是份跨越两洲的归航指令。
华商王裕捧着羊皮纸的边角,指腹抚过船帆的纹路。画中福船的桅杆数量是九根,与郑和宝船的规制完全一致,而船底的吃水线标记,换算成大明的“丈尺”,正好是满载白银时的深度。“是永乐年间的船型。”他肯定地说,“玛雅工匠见过真正的宝船,才会画得这么细。”
赵莽用玉玺残片贴近羊皮纸。阿兹特克文字的笔画突然亮起红光,在地面投下幅完整的航线图:从墨西哥银矿的秘密港口出发,经马尼拉港补给,最终抵达大明泉州的宝钞局码头。每个航点都用两种符号标记——玛雅数字代表距离,宝钞编号代表日期,像份用双重密码写就的航海日志。
他想起银箱材质里的橡胶树胶与朱砂。这两种材料的配比,在羊皮纸的船底画着精确的刻度:每航行百里,树胶释放的酸性物质就会让银箱显露出新的密码,直到抵达泉州港时,所有符号正好组成完整的“归”字——这是玛雅工匠设计的“航程计数器”,确保银箱只会在真正的目的地完全显影。
“不是要把白银送到西班牙,是要送回大明。”赵莽突然明白,那些被殖民者抢走的银箱,本是玛雅人给大明的“求救信”。用白银做载体,是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宝钞局的工匠能破解其中的密码,只有东方的磁石技术能读懂这些用血泪写就的符号。
仓库外传来西班牙士兵的皮靴声。赵莽迅速将羊皮纸藏进《天工开物》残章的封皮夹层,那里涂着墨家特制的防磁涂料,能隔绝金属探测器的感应。当士兵们翻箱倒柜搜查“巫术证据”时,他们踩在脚下的地面上,正映着被玉玺光带隐藏的航线图,像在嘲笑这场徒劳的掠夺。
深夜的码头,赵莽将羊皮纸拓印在帆布上。归航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福船的剪影与远处停泊的自家商船渐渐重合。他突然注意到,画中船帆的“宝钞局”印章里,藏着个极小的“衡”字——墨家的平衡之道,原来早被玛雅工匠刻进了归航的指令里:白银的流通该是公平的往来,而非单向的掠夺。
陈守业的银匠铺里,老银匠用放大镜细看羊皮纸的纤维。纸浆里混着极细的银矿粉末,在光线下泛着星点,与泉州港出土的永乐年间纸张完全相同。“是大明的纸。”他断言,“玛雅工匠用宝船带去的纸作画,连颜料都是东方的朱砂调的——这张纸本身,就是‘同源’的铁证。”
赵莽按羊皮纸的指令,在银箱夹层里继续摸索。果然在箱底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枚银制的船票,正面是玛雅数字“13”,背面是宝钞“京字五千”的编号——这是玛雅工匠留给大明信使的信物,凭此可在墨西哥银矿的秘密港口登船,带着真正的银箱归航。
西班牙总督桑托斯的密探终于拍到羊皮纸的内容,却误将“归航图”当成“藏宝图”。桑托斯调集舰队驶向图中标记的“秘密港口”,却在那里遭遇玛雅人的伏击——银箱里的树酸与朱砂混合,在阳光下燃起大火,将殖民者的战船烧得只剩骨架,像给归航的福船清出了航道。
赵莽将羊皮纸的拓片分发给往来的华商。凡是船帆上画着“宝钞局”印章的商船,都会在途经马尼拉港时,接收银箱的部分密码,像场接力赛,将玛雅人的诉求一点点传回大明。陈守业则按画中福船的样式,打造了艘银制模型,送给马尼拉的西班牙商人,暗示真正的财富在公平贸易里,不在掠夺的船舱中。
离开马尼拉的前夜,赵莽站在甲板上。羊皮纸的归航图在玉玺光带中缓缓展开,福船的剪影与猎户座的星轨重叠,船帆的“宝钞局”印章正好对准腰带三星的中点——这是最精妙的导航:用人间的船型,对应天上的星图,让银箱的归处,既在泉州港的码头,也在宇宙的坐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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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船启航时,赵莽将羊皮纸原件藏进特制的木盒。盒锁是船帆与星图的组合,只有让“宝钞局”印章的投影与猎户座三星对齐,才能打开。他知道,这张纸承载的不仅是航线,是两种文明对“同源”的认同——白银的价值不在纯度,在它连接的人心;贸易的意义不在利润,在它架起的桥梁。
船行至太平洋中央时,赵莽打开木盒。阳光透过羊皮纸,在舱壁上投下的福船剪影,正与自家商船的影子重合。他望着海平线的方向,泉州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