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的后人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块朱砂色的玉佩,一半是参精凝成的金黄,一半是水银结晶的银白,中间用刀刻着“和”字。玉佩的盒子里,放着张字条:“所谓正道,不是找到绝对的对与错,是让不同的对与错,在天地间找到共存的位置”。
地宫深处的玉玺,依旧与千年参王相依相伴。朱砂液在地脉中缓缓流淌,时而偏金,时而偏银,却永远保持着温润的底色,像在诉说那个关于分离与融合的永恒故事——
最珍贵的不是纯粹的参精,也不是纯净的水银,是那份历经劫难后依旧选择相拥的勇气;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征服自然的技艺,是懂得顺应阴阳、在平衡中寻找生机的智慧,就像这方永远流淌着朱砂液的玉玺,在时光的长河里,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丰饶。
龙脉怒
赫图阿拉的城墙在辰时裂开第一道缝时,阿敏的铁甲正映着诡异的天光。他举着夺回的玉玺站在地宫主墓室,纯水银顺着螭虎印纽的裂纹灌注入脉,银白液体所过之处,金黄的参精脉络像被野火舔过般萎缩,地宫穹顶的星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让明朝的龙脉陪葬!”阿敏的吼声震落石屑。他身后的亲兵正将最后一桶纯水银倾倒入地脉核心,蒸馏作坊的残片在风中飞旋,上面“纯汞毁脉”的实验记录与此刻的景象重叠——只是没人注意到,水银接触不到参精制衡,正以三倍速度腐蚀着地脉的筋骨。
赵莽的玉佩在参田旁发烫。他看着长白山方向升起的血色云气,与《李成梁手札》“龙脉异动则天象示警”的记载完全吻合。寻玺使的《考工记》被地震掀起的尘土覆盖,只露出“孤阴不生,其力必竭”的批注,像句无声的诅咒。
二
城墙的裂缝在午时扩大到丈余宽。百姓的哭喊声中,赵莽看见地脉线的银白水银正顺着裂缝爬上城墙,砖石接触的瞬间竟化作齑粉。阿敏的大军在震波中阵型大乱,那些曾被纯汞淬炼的兵器,此刻像被无形的手扭曲,枪尖纷纷指向天空,仿佛在朝拜那团越来越浓的血色云。
“他在自杀!”寻玺使的凿子插进地脉节点。纯水银已突破长白山的龙脉屏障,开始反噬赫图阿拉自身的地脉,“龙脉是活的,你砍它一刀,它会断你十指!”他的《考工记》在震动中自动翻到“地脉互联图”,赫图阿拉与明朝疆土的龙脉用红线相连,像条首尾相衔的巨蛇,伤害任何一段,都会引发全身痉挛。
朝鲜密探带来的地震仪在此时崩裂。铜球滚落的轨迹显示,震源正从地宫向全城扩散,与纯水银在地脉中的流动路线完全一致。赵莽的玉佩映出更惊人的画面:阿敏灌注入脉的纯汞,已在核心处凝结成块,像颗即将爆炸的银弹。
三
血色云气在未时化作龙形。阿敏被亲兵架着登上城墙,他举着玉玺狂吼时,纯水银突然从地脉核心喷涌而出,将主墓室的石壁炸出大洞,千年参王的主根在爆炸中断裂,黑色的汁液与银白的汞珠混在一起,化作毒雨洒向赫图阿拉。
“快用参王新芽!”赵莽拽着寻玺使冲向地宫。他将怀中保护的参苗根须扔进地脉缺口,金黄的参精遇到纯汞,竟爆发出奇异的光,银白液体在光芒中迅速冷却,不再腐蚀地脉,只是像条受伤的蛇般蜷缩颤抖。
城墙的裂缝在此时吞噬了半段箭楼。阿敏的铁甲被坠落的石砖砸中,他看着纯汞毁脉的计划被参苗阻挠,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玉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匕首刺入的瞬间,地脉线爆发出最后的震颤,整座赫图阿拉像被巨人摇晃的摇篮。
四
地宫的塌陷在申时吞没了主墓室。赵莽拖着昏迷的寻玺使爬出废墟,看见阿敏的大军正被不断扩大的地裂缝分割,那些曾用来运输纯汞的马车,此刻像玩具般坠入深渊。血色云气中的龙形突然俯冲,在地脉核心处喷出金黄的火焰,将凝结的汞块与断裂的参根包裹其中。
“是玉玺在自救。”寻玺使从碎石中抽出《考工记》。书页上“龙脉有灵,自衡有道”的字句在火光中发光,地裂缝中渐渐渗出金白交织的液体,既非纯参也非纯汞,却有着修复一切的力量,所过之处,开裂的城墙开始缓慢愈合。
阿敏在混乱中被亲兵扶上战马。他回头望向地宫的方向,那里已被新生的参苗覆盖,纯汞造成的创伤处,长出了奇特的植物,根茎如银,叶片似金,在震波中竟纹丝不动——那是参精与汞液在极端压力下,自然融合的新生命。
五
地震在酉时渐渐平息。赵莽站在赫图阿拉的断墙之上,看着百姓用金白液体修补裂缝,那些曾被阿敏视为“武器”的纯汞,此刻在参精的调和下,成了最好的黏合剂。地脉核心处的新植物越长越旺,当地人叫它“衡生草”,说它的汁液能治汞中毒。
阿敏的残部在城外投降时,怀中的玉玺已失去所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