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府正厅里响起了阿尔库斯的咆哮声。
他抓起案几上的东西,劈头盖脸就向跪在地上的裴罗砸去。
“谟措乌拔乃是我高昌勇将,战功赫赫,对为父更是忠心耿耿,岂容你这畜生如此欺辱?”
“来人,拿鞭子来!”
亲卫不敢怠慢,立马拿来一根鞭子。
阿尔库斯一把将其夺过,转身走到谟措乌拔面前,将鞭子硬塞进他手里。
“谟措乌拔,拿着!”
“给我狠狠抽死这畜生,本相就当没生过他!”
谟措乌拔死死攥着鞭柄,看着跪地的裴罗,脸色虽然惊慌却还带着未褪的猥琐,他顿感胸腔里的怒火像岩浆一样翻滚。
这畜生不仅玷污了他视若珍宝的女人,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里还藏着几分轻蔑。
他恨不得杀了这个狗东西,可他也不是傻子。
阿尔库斯这话听着解气,实则是做给他看的体面。
真要打死了裴罗,老贼肯定饶不了他。
看着阿尔库斯‘暴怒’的样子,裴罗也是赶忙对着谟措乌拔求饶道:“谟措乌拔将军,我错了,是我不对!”
“是我猪油蒙了心,对不起您!以后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您寻来,送您十个、一百个!”
裴罗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满是不以为然。
那个女人不过是谟措乌拔养在外宅的小妾,穿得再光鲜也改不了卑贱出身。
这种女人在贵族圈子里,向来是用来相互赠予的玩意儿,让自己玩玩又能怎么了?
谟措乌拔这般小题大做,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闭嘴,休得狡辩!”
阿尔库斯一脚踹在裴罗后腰上“谟措乌拔将军心善,为父可饶不得你!”
说罢,他一把抢过鞭子,兜头就往裴罗背上抽去。
鞭子抽在锦袍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裴罗顿时像杀猪般惨叫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可才抽了两鞭,谟措乌拔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了阿尔库斯的手腕。
“国相,住手。”
“公子年幼,不谙世事,此事就此作罢吧!”谟措乌拔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知道,这两鞭是打给自己看的,再打下去,就是真要撕破脸了。
“那怎么行?不打死这个畜生,难消本相心头之恨。”
“国相容禀~”
一番拉扯之后,鞭子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落下。
“畜生,还不谢谢谟措乌拔将军?”
“过两天,带着十名美人再去向谟措乌拔亲自道歉。”
然后,又赏赐给了谟措乌拔一些金银财物当做赔礼。
谟措乌拔走出大门,回望戒备森严的相府,也只能愤愤的转身离去。
而正厅里,阿尔库斯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冷哼说道:“记住今日的羞辱,等老子登上王位,别说一个谟措乌拔,整个高昌的女人,还不是任你取夺?”
裴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欣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儿子不要其他女人,儿子就要谟措乌拔的小妾。”
而就在谟措乌拔回到了外宅之时,却是得到了一个噩耗。
心爱的女人留下了一封书信走了。
“将军,妾身被畜生玷污,身子已不干净,无颜再侍奉将军左右。唯愿寻一古寺,削去青丝,了此残生。将军不必寻找,忘了妾身便是……”
最后几个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谟措乌拔看完之后,更加的激动,对着奴仆吼道:“夫人往哪边走了?”
奴仆指了指城外的方向,谟措乌拔立马带人追赶。
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踪影,谟措乌拔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那个挚爱的女人。
“啊~”
……
腾格里节是回鹘人的重要节日,祭拜天地与祖先,祈求一年风调雨顺、水草丰美,类似于中原的春祭。
就在这节日前夕,一封来自金州的书信送抵国相府。
阿尔库斯打开书信之后,眼眸瞬间一缩。
“塔吉古丽有身孕了!”
他猛地拍案而起,花白的胡须因狂喜翘得老高,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意:“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塔吉古丽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自嫁去北疆,虽得李骁宠爱却迟迟未孕,这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喜讯传来,意味着他与北疆大都护府的羁绊,又多了层血脉牵连。
“若是这丫头能为大都护诞下麟儿……”
阿尔库斯抚摸着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他仿佛已看见外孙身着北疆金甲,在万军簇拥下接受朝拜。
若这孩子将来能执掌北疆,他阿尔库斯就算是死,也能笑着闭眼了。
可这念头刚起,便被现实浇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