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点。”
秦湛予没有再闹,顺势松开她的腰,却把手落在她后背,带着她往里走。
“好,参观。”
他没有像展示房产那样一间间介绍,很自然地领着她走过回廊、内室,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段已经在心里过过无数遍的日常。
书房朝东,窗外能看见半棵海棠;厨房是重新改过的,台面不夸张,却留足了操作空间;茶室靠内院,地暖铺得很细,冬天坐得住人。
顾朝暄一边看,一边慢慢走,心口那点因为倒时差而浮着的不真实,竟被这些细节一点点压实。
最后,他推开了卧室的门。
灯一亮,她脚步微微一顿。
床是红色的。
偏深的绛色,被灯光一照,显得安静又郑重,和整个院子的克制气质并不冲突,却一眼就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
秦湛予站在门口,看她的反应,笑得很坦然:“是妈安排的。她说这样才像样。”
顾朝暄喉咙一紧,眼睛发烫,下意识脱口而出:“……秦阿姨她——”
话还没说完,秦湛予已经走近一步,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分开时,他额头贴着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贴在呼吸里:“以后,叫妈。”
顾朝暄怔住了。
还没等她消化这句话,他已经接着开口。
“我们的结婚报告通过了。”
她心口猛地一跳,抬眼看他。
“顾朝暄,我们三月中旬订婚吧。婚礼就放到冬天办。我们办中式的,天虽冷一点,红色更好看,也不闹。”
“你觉得呢?”
顾朝暄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从没想过这一天。
从江渚那段潮湿的日子走出来之后,她一次次在心里把“以后”两个字摸过、掂量过,可每一次都不敢把它说得太具体……
她怕具体了就会碎,怕想得太满就会被命运嘲笑。
可秦湛予不是那种“想”出来的男人。
他做事一向只讲落地。
……
之后顾朝暄仍旧忙,试点落地的节奏一点没放慢:人选调配、接口联调、合规边界的红线一条条划清,白天在会议里拆解问题,夜里回到寓所里把方案再过一遍。
同年的三月中旬,顾朝暄和秦湛予订了婚。
办得很低调。
没有公开的消息,也没有圈外人。
来的都是熟面孔,彼此知根知底、知道分寸的人。
六一那天,他们去领了证。
关于孩子,那次在上海没有戴套,是一次例外。
再往后,秦湛予把所有防护重新做严,他不允许任何不在计划里的事情发生。
她的节奏、她的事业,比一时的冲动重要得多。
时间就这样向前走。
等到初冬真正来临,北京的风开始变得干硬,树叶落尽,院子里只剩下线条分明的枝影。
试点已经跑过最脆弱的阶段,系统开始稳定,流程逐渐成型,她终于可以在深夜合上电脑时,短暂地允许自己松一口气。
因为秦家与蔺家都不是适合把喜事办成新闻的人家。
两家的位置与来往圈层决定了婚礼的一切原则:低调、合规、可控。
宾客的身份跨度大,军政商三界都有,许多人不需要头衔来证明分量,反而越是沉的名字越不能出现在任何不该出现的地方;安保要求也不是排场,而是底线——车队路线、入场证件、通讯管控、现场动线、媒体隔离、应急预案,每一个环节都得能经得起审视。
因此,场地没有悬念定在了钓鱼台。
那是少数能同时满足礼仪体面与安全级别的地方:场地天然具备封闭管理条件,安检与分区可以做到“不打扰宾客却覆盖全部风险点”,出入口、停车、接待、仪式、宴会、休息区能被拆分成多个互不干扰的模块;更重要的是,它的“体面”来自制度化的服务与长期的接待经验,而不是浮夸装饰。
这恰好符合两家一贯的审美与底线。
请柬也走的是最老派、最稳妥的路子。
数量不多,控制在一个不引人侧目的范围内;纸张与封套都是素雅的旧式做法,字是手写毛笔字,一张张誊清,落款不张扬,称谓与抬头却分毫不差。
递送方式同样谨慎:能当面交的绝不经手第三人,能由专人送达的绝不走公开渠道。
很多宾客收到后甚至不会回电道喜,只会在既定时间准时出现。
……
秦湛予下班后没有回家,去徐泽瑞那里。
徐泽瑞是前两天从上海回来的。
车在院门外停下。
佣人听见动静出来开门,动作利索,显然已经习惯这种时间点有人来。
秦湛予进门时,屋里灯开得不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