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面露烦厌与些许窘迫,“这鬼毛病,真是恼人!”
陈慕之见状,适时流露出关切之色,小心问道:“大人可是贵体欠安?不知小人有何可效劳之处?”
“唉,”州尹叹口气,似乎觉得在此时此景谈及此事实在有损风雅,但瘙痒难耐,也顾不得许多,“老毛病了,每逢入秋冬时节,便全身肌肤干燥瘙痒难耐,尤以夜间为甚,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喝了不少大夫开的汤药,也是作用不大。上月用了你造的那款‘润肤皂’,沐浴时确能稍解,然效力不持久,用后不久便故态复萌,甚是恼人。”
陈慕之心念电转:此症状听起来极像是秋冬常见的皮肤干燥症。他猛地想起制皂过程中分离出的那些略显粘稠、微带甜味的液体——甘油!
此物能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在皮肤表面形成锁水膜,保湿滋润,缓解干燥瘙痒,在现代是护肤品中最常见的基础保湿成分。在现代,节俭的妹妹在冬天都是用甘油加橄榄油搽手的,效果甚好。
他即刻起身,恭敬道:“大人,小人或有一法,或可缓解大人不适。虽不敢保证根治,但或能比那皂类更为持久有效。”
“哦?”州尹大人挑眉看他,带着些许讶异与怀疑,“陈秀才还通晓医理?莫非家中世代行医?”他对陈慕之的“杂学”愈发好奇。
“小人不敢妄通岐黄,家中亦无此传承。”陈慕之谨慎回话,以免授人以柄,“只是小人制皂之时,于那皂液之上,偶得一种副产,名为‘甘油''。此物澄澈粘稠,略带甘味,小人偶然发现其外用于肌肤之上,于缓解干燥瘙痒颇有功效,且性质温和。大人或可一试,若无效,亦无害处。”
他将功劳推给“偶然发现”,降低神秘感,显得更可信。
病急乱投医,何况对方说得言之凿凿,而且那“润肤皂”确实有些效果。州尹大人虽仍存疑,但见他说得肯定,且那东西听起来比汤药简便易用,便点头允准:“既如此,你速去取来一试。若真有效,解了本官这烦忧,本官必有重赏!”
陈慕之告罪一声,即刻起身返回店铺,取来一小罐提炼得相对最为纯净的甘油,重返水榭,郑重交由完颜璋的贴身侍婢,详细说明了使用方法。侍婢小心翼翼地为州尹大人擦拭于干燥瘙痒之处。
不过半个多时辰,完颜璋便觉身上那令人焦躁的燥痒之感大为缓解,皮肤也润泽了些,不再那么紧绷难受,顿时舒畅了许多,眉宇间的烦厌一扫而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完颜璋大喜过望,抚掌笑道:“好!好!陈秀才,你真乃妙人也!不仅巧思制物,懂得经营之道,竟还有这般‘奇技''!随手所得,便能解人疾苦!本官真是小看你了!”这赞誉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大人过奖,此实乃侥幸。“陈慕之谦逊道,并趁机补充,“此甘油不仅可止痒,冬日用以涂抹手足面部,于预防和治疗皲裂冻伤亦颇有奇效。尤其对于...嗯,对于寒冬需要经常接触冰水的人来说,那简直是福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完颜璋闻言,眼光大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他猛地拍案,震得杯盘作响:“妙极!此物看来大有用处!陈秀才,你须得速速扩大这肥皂与那...嗯,甘油之生产!产量要大,品质要优!孙师爷,”他转向孙师爷,语气斩钉截铁:
“你明日便从衙门公帑中,拨...拨一千两银子予陈秀才,作为扩产之用,务必要其尽快增购原料,招募人手,扩增产能,尤其是这甘油,要多做,多多益善!以后府衙及各官署用皂,也尽可从他这里采买!”
陈慕之听罢,内心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冲破胸膛: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波险中求富,竟是因祸得福!不仅得了庇护,确立了“合作”关系,竟还能获得官方的资金支持与稳定的采购订单!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是肉馅的!他连忙躬身谢恩,声音因激动而略带颤抖:“小人...小人谢大人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然而,待陈慕之告退后,水榭内气氛陡然一变,温暖和煦的假象瞬间剥落,露出内里的冰冷与算计。完颜州尹脸上笑容尽褪,沉声问孙师爷:“派往庐州核查其身份底细的人,可有回音?”
孙师爷躬身低语,如同阴影中的幽灵:“回大人,尚无确切消息。如今民乱频仍,流寇四起,道路不靖,信使或许途中有所耽搁。”
“加紧催促。”州尹语气转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厉,“另,设法将其制皂与甘油的详尽配方弄到手。无论核查结果如何,待扩产之事步入正轨,或是配方到手之后...”
他顿了一顿,抬手做了个凌厉下切的动作,仿佛在切割一块碍事的腐肉,“便寻个由头,将陈秀才及其身边之人,一并处置干净。”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决定了陈慕之等人未来的命运。
“大人英明!小的明白!”孙师爷心领神会,&bp;脸上也浮现出谄媚而贪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