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绾君掩口,难掩震惊。
“水镜之术,你应不陌生。”老花匠语气平淡,“他们,是‘净影宗’的猎手,专司清除我等这般‘异类’。”
“我等?”
老花匠抬眼看向她,眸中一丝银光流转,转瞬即逝:“便是如你我这般,能自由穿行于现实与镜像夹缝之中的人。”
周绾君下意识后退半步,全身戒备。
老花匠见状,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不必如此戒备。若我存心害你,昨夜便不会出手。我潜伏于此三载,便是为了查明净影宗的图谋。他们通过这些特殊货箱,在各方要地布下‘锚点’,意图将影宅彻底自现实割裂,从而完全掌控两界通道。”
周绾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为何要如此?”
“权柄。绝对的权柄。”老花匠站起身,声音低沉而肃穆,“谁能掌控通道,谁便能执掌两个世界。而今…他们距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就在此时,周绾君怀中的那面小铜镜骤然变得滚烫!周影急切的声音直接穿透物质界限,在她脑海中炸响:“快走!此乃陷阱!”
周绾君猛地抬头,只见老花匠的脸上,那抹苦涩笑意已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表情。
“可惜啊…你还是…太过轻信于人了。”老花匠,不,或许该称他为“园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只通体乌黑、刻满符文的铃铛。
铃声清脆,却带着夺人心魄的诡异力量,骤然响起!
周绾君只觉天旋地转,四周景物急速扭曲、变形,意识如同坠入无边漩涡。在彻底失去感知的前一瞬,她透过渐渐模糊的视线,看见池水倒影中,周影正与数道黑影奋力搏杀,而那些黑影的手中,皆闪烁着熟悉的、冰冷而残酷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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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绾君自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苏醒。
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全然陌生的昏暗石室,四肢被一种由光影交织而成的锁链牢牢束缚,那锁链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越是挣扎,束缚越紧。
石室无窗无门,唯有四面光秃秃的墙壁。正对着她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边缘雕刻着奇异兽纹的青铜古镜。镜中映出的,并非石室景象,而是影宅的一角——周影被类似的光链禁锢在一根残破的石柱上,衣衫破损,身上多处伤痕,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周影!”周绾君心如刀绞,嘶声呼唤。
镜中的周影闻声抬头,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与疲惫,却仍勉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这次…我们似乎…真的落入彀中了。”
就在这时,那面青铜古镜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园丁”的身影自镜中悠然步出,立于周绾君面前。此时的他,腰背挺直,眼神锐利如刀,与平日里那个佝偻沉默的老花匠判若两人。
“你们的价值,超出我的预期。”“园丁”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漠,“特别是你,周绾君,能够不依靠外力而自主觉醒镜像能力者,世间罕有。”
“你究竟是何人?!”周绾君咬牙质问,眼中怒火燃烧。
“园丁”微微一笑,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右眼骤然变得一片纯白,与那白瞳黑袍人如出一辙:“净影宗长老,代号‘园丁’,专司培育、甄别,以及…收割尔等这般‘野生种子’。”
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如毒蛇般抚过周绾君的脸颊,激起她一阵战栗:“刘府,本就是一局精心布置的陷阱。放出漕运私货的风声,便知尔等镜像余孽,定会前来窥探。只是未料,钓上的鱼儿,比预想更为…珍贵。”
周绾君猛地别开脸,心中悔恨如潮水般汹涌。是自己大意,一步步踏入了这精心编织的罗网,不仅自身难保,更累及周影……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园丁”轻笑摇头,那笑声在空旷石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杀?不不不…如你这般珍贵的样本,杀了岂非暴殄天物?你们将成为净影宗伟大宏图的一部分。待现实与镜像彻底割裂之时,你们…便是首批跨越界限的‘使者’。”
他转向那面青铜古镜,双手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手印:“然在此之前,需先…净化尔等多余的意志。”
镜面波纹再起,那白瞳黑袍人的身影浮现而出,手中持着一根长约七寸、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邪气的长针,一步步走向被缚的周影。
“不!住手!”周绾君目眦欲裂,疯狂挣扎,光链却纹丝不动,反而因她的反抗而收缩更紧,勒入皮肉。
就在那黑针即将刺入周影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整个石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晃动,如同被打碎的湖面倒影!“园丁”脸色骤变,结印的手势一顿:“怎么回事?!何人胆敢破坏镜像结界?!”
震动愈加剧烈,伴随着某种庞大结构崩毁的隆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