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是老陈发来的消息:“嫂子,联名信已经收了八十三户签名,还有人在陆续赶来。青山村小学的老师也帮忙写了情况说明,说陆县长亲自协调资金修了校舍,孩子们现在冬天再也不冷了。”
宁婉晴盯着屏幕,喉咙发紧。她想起去年冬天去青山村调研时,陆浩蹲在教室门口,亲手为一个冻裂了脚后跟的小女孩穿上棉鞋。那时他笑着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她迅速回复:“把材料整理成电子版,发给我。我这边联系媒体发布。”
刚打完字,又一条消息跳出来??记者朋友回了:**“婉晴,你丈夫那段视频已经在微博、抖音、B站全平台传播,目前转发量破十万,评论区一边倒支持他。但网信办已经开始删帖,热搜被压到第27位,随时可能消失。”**
宁婉晴咬牙,立刻拨通电话:“帮我找三个以上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博主,尤其是政法类、民生类的,让他们以个人名义转发,并附上质疑:为何关键证据缺失?为何上级领导集体沉默?要突出‘程序正义’四个字!”
“可这风险很大……”对方迟疑。
“我知道。”宁婉晴声音平静,“但我更知道,如果没人说话,真相就会被埋进土里。你只管发,后果我来担。”
挂断电话,她抬头看向街道对面的药店,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您好,我想买些孕妇维生素,还有……”她顿了顿,“安胎药。”
店员熟练地推荐了几款,她一一记下。付款时,手指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保住孩子,但她必须试。这一胎来之不易??半年前那次流产,医生说她子宫壁薄,再孕几率不足三成。可就在上个月,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让她哭了一整夜。陆浩抱着她说:“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得护住。”
而现在,她正用尽全力,守护这份礼物,也守护那个曾许诺一生相守的男人。
她拎着药袋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证据链:
1. **天香楼消费记录异常**??名义付款人为葛天明,实际转账来自金城武控制的“杭瑞商贸有限公司”,银行流水可通过律师申请调取;
2. **服务员身份造假**??左耳戴银色耳钉的男子入职仅三天,无社保记录,离职后去向不明,极可能是职业替身;
3. **执法设卡时间异常**??原定无检查任务,零点十五分临时增派,指令出自李志远,而此人三年前曾因受贿被陆浩否决提拔资格;
4. **血液样本存疑**??抽血过程虽有录像,但送往检测机构途中存在四十分钟空白期,不排除调包可能;
5. **魏世平证词矛盾**??其秘书次日对外宣称“魏省长全程不知驾驶员身份”,但当晚有目击者称其曾拍陆浩肩膀说“辛苦你了”。
五条线索,环环相扣,指向同一个结论:**这不是醉驾,是谋杀政治生命。**
她将资料加密打包,分别发送给顾律师、记者朋友和一位远在京城的纪检系统内线??那是陆浩大学时的师兄,曾在反腐专题片中露过脸,为人刚正。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闭眼喘息。
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袁仲**。
她心头一跳,迅速接起。
“宁婉晴。”袁仲的声音比昨夜更加低沉,“我刚开完紧急常委会。省委办公厅正式通知,陆浩涉嫌危险驾驶罪一案,将于今日中午十二点前上报省政法委,由其决定是否立案侦查。”
宁婉晴呼吸一滞:“袁书记,您不是说会争取时间吗?”
“我尽力了。”袁仲语气疲惫,“但上面有人施压,说是‘维护法律权威,不容徇私’。可我知道,他们要的不是法律,是速度。越快定性,舆论就越难发酵。”
“那……纪委呢?您说要查是否存在诱导指派?”
“我已经签发函件,要求余杭市纪委介入。但他们回复说‘需等司法程序启动后再行评估’。”袁仲冷笑,“这就是拖延。等司法定了性,纪委再查,就是走过场。”
宁婉晴沉默片刻,忽然问:“袁书记,您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电话那头长久未语,最终传来一声叹息:“我不是不想救他。可我现在连见他一面都难。我的办公室被监听,司机也被换了人。陆浩说得对……别信任何人。”
“包括您?”
“……包括我。”
电话挂断。
宁婉晴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终于明白,这场局不仅针对陆浩,也在清洗整个支持他的体系。袁仲被架空,意味着陆浩失去了体制内最后的庇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