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想过陆浩会出事,但她从未料到,这一局竟如此缜密、狠毒??从饭局安排,到司机失联,再到服务员偷倒白酒,每一步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剧本,只等陆浩一步步走入深渊。
而最可怕的是,这一切发生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猎物。
宁婉晴睁开眼,望着车顶昏黄的照明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陆浩最近的反常举动。他不再轻易接她的电话,每次通话都简短而谨慎;他开始随身携带录音笔,说是“留个备份”;他甚至私下对她说过:“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一定要查天香楼。”
当时她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 paranoid 的错觉。现在想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可察觉又如何?在这张由权力编织的网中,一个县长,哪怕再清白、再有能力,也抵不过一句“领导让你开车送我”。
她忽然想起袁仲那句“我已经知道了”。那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沉重。说明他早有预感,甚至可能早已收到风声。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是因为无法阻止?还是……他也被牵制了?
宁婉晴猛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连袁仲都动不了,那这场局的背后,站着的恐怕不只是金城武和魏世平,而是更高层的力量在默许,甚至是推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她必须成为陆浩唯一的外援。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大巴抵达余杭市客运中心。宁婉晴拖着疲惫的身体下车,寒风吹得她一个激灵。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孟飞的电话。
“我在人民医院急诊楼外。”孟飞的声音沙哑,“陆县长已经被移交看守所了,但警方允许家属短暂探视,我刚托人打了招呼,你是他妻子,应该能见上一面。”
“好,我马上过去。”宁婉晴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医院地址。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了医院门口。孟飞迎上来,脸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
“嫂子……”他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陆县长。”
宁婉晴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边走边说。孟飞将当晚细节一一复述:饭局进行到一半时,葛天明接到“家有急事”的电话,匆匆离席;随后一名服务员端茶进来,趁陆浩不备将半瓶白酒倒入其杯中;陆浩因头晕不适,主动提出提前离开;就在他们准备换乘车辆时,葛天明突然打来电话,称魏省长喝多了,希望陆浩帮忙送一程,顺便把落下的文件带回安兴县。
“陆县长本想拒绝,但魏省长亲自开口说‘小陆啊,辛苦你一趟’,他没法推。而且当时车上还有两名省委办公厅的人,都在场看着……他要是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孟飞咬牙道,“等他坐上驾驶座,我就觉得不对劲,可他已经喝了酒,反应迟钝,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然后呢?”
“刚开出第二个路口,就被交警拦下了。呼气检测直接爆表,248。他们当场抽血,做了笔录。陆县长一直强调自己没单独饮酒,要求调取饭店监控,但警方说‘案件正在调查,暂不提供’。”
宁婉晴听得心如刀绞。
这就是最致命的一环??**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大量酒精,再以“自愿驾驶”定性,彻底堵死辩解空间**。
“他还说了什么?”她问。
孟飞顿了顿,压低声音:“他说,让你去找褚文建,还有……查一查金明贵和葛天明之间的资金往来。另外,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别信任何人,包括袁书记。’”
宁婉晴脚步一顿。
“别信袁书记?”
孟飞点点头:“他说,袁书记可能也被架空了。这次行动,是上面授意的,纪委那边已经有内线,所有流程都被提前打通。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他们愿意让我们看到的部分。”
宁婉晴沉默良久。
她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政治清洗,而是一场系统性的围剿。他们要的不是陆浩停职,而是彻底抹杀他的政治生命,甚至可能牵连他在安兴县推行的所有改革政策,借此清算异己。
而这背后,必然牵涉巨大的利益链条。
她忽然想起陆浩曾提过的一件事:三个月前,他主持拆除了安兴县最大的违建工业园区,涉及土地面积达两千亩,赔偿金额高达八亿。而那块地的幕后实际控制人,正是金城武的妻弟。
当时金城武暴跳如雷,却因证据确凿无法阻拦。陆浩还笑着对她说:“这一锤下去,砸的不只是违建,还有某些人的钱袋子。”
原来,人家一直记着这笔账。
“走吧。”宁婉晴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