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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谁在偷偷改结局(1/3)

    那墨迹未干,带着一丝决绝的力道,仿佛不是写就,而是从骨血中烙印上去的。

    林尘的指尖悬在纸上,感受着那层薄薄纸张下,一个父亲跨越千山万水的悲怆与期盼。

    他几乎能看到那位农夫在无数个日夜里,是如何将“终未相见”这四个字,在心里磨了千遍万遍,最终才鼓足勇气,用一笔虚假的慰藉,来掩盖真实的千疮百孔。

    “父子雪夜重逢”,多美的字眼,美得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足以让听者落泪,让闻者动容。

    他又翻过一页,那“女子守寡三十年”的记述旁,同样被人用娟秀的小楷续上了“亡夫托梦言爱”。

    三十年的孤寂,三十年的冷月,都在这一句虚无缥缈的梦语中,得到了看似圆满的结局。

    村中的《守望录》,早已不是他最初编撰时的模样。

    它成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人们争相涌来,不是为了揭开它,而是为了用最温柔的绸缎将它层层包裹。

    林尘提笔,蘸了淡墨,并未划去那些后来者添加的笔迹。

    他只是在页边空白处,沉静地写下一行小字:“若痛被抚平,请记得它曾裂开。”

    他将书放回原处。

    三日后,当他再次翻开这一页时,只见他的那行批注旁,又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笔迹稚嫩,却透着一股执拗的疲惫:“可我们只想睡个好觉。”

    林尘凝视着那行字,良久,良久。

    最终,他伸出手,没有撕毁,没有涂抹,只是轻轻地、郑重地,将这承载着真实与谎言、痛苦与慰藉的一页,沿着字迹的边缘,缓缓折起。

    那一刻,他心中明了,人们选择遗忘,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那无边无际的黑夜,实在是太长、太冷了。

    村东头的“夜炉席”依旧是全村最暖的地方。

    苏璃拨弄着炉火,看那火星如蝶翻飞。

    她发现,近来的故事,都染上了一层蜜糖般的色泽。

    被恶霸欺凌的孤女,总会在结尾遇到行侠仗义的少年;家徒四壁的孝子,总能挖到祖上埋下的黄金。

    每个故事都像一碗温热的甜汤,熨帖着每一个听客的心。

    她没有点破这层虚假的暖意。

    这夜,轮到她讲述。

    她没有说那些英雄与奇遇,只是低着头,声音轻得像风:“我至今……还会梦见我的母亲。她就站在河对岸,像生前一样对我招手。可是,无论我梦见多少次,我都不敢开口喊她。我怕我一出声,她就会像水里的倒影一样散掉。”

    她讲完了,席间一片死寂,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

    甜汤被一碗苦药取代,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许久,角落里一个浆洗衣物的妇人忽然捂住脸,压抑地啜泣起来,她低声说:“我也是……我每次梦到我那早夭的娃,他就在我怀里笑,可我总是不敢抱紧,我怕一用力,他就没了……每次都是这样,吓得自己醒过来。”

    苏璃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妇人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不堪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比炉火更真实。

    “那就让梦停在那一刻,”苏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笑着,你看着。没说完的话,没做完的梦,也没关系。”

    当夜,夜炉席散尽,炉火渐熄。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冰冷的空气中,竟凝成一行浮动的火灰之字:“不说完的梦,也能安睡。”

    村中央的“开口台”渐渐冷清了。

    那个总爱在台下鼓掌的小女孩,拉住一个刚从台上失意走下的少年,好奇地问:“为什么最近大家都不爱来讲了?”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眼神却已是一片灰败。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们讲的故事,结尾都有光。我这里……只有掏不完的黑。讲出来,只会把别人也拖进我的夜里。”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劝慰。

    第二天,她却拉着一个比她还小几岁的盲童,登上了空无一人的开口台。

    她没有让盲童讲故事,只是牵着他的手,举向空中,问:“你摸摸,你说,风是圆的还是扁的?”

    盲童仰着脸,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努力地“看”着天空。

    风吹过他的指尖,他的脸颊,他的头发。

    他沉思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回答:“风……它不像东西。它……像我娘拍我后背的那只手,有点暖,有点急,但你知道,它不会伤你。”

    台下本是稀稀拉拉的几个看客,此刻却都静了下来。

    那之前失意的少年也在其中,他怔怔地听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片刻后,一个粗粝的男声在人群中低低地响起:“我爹的掌心,也有茧。他打我的时候,比石头还硬。”

    “我阿婆的拐杖,敲在地上,是咚咚响的,像她催我吃饭的心跳。”

    “我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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