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的奉天殿,龙椅之侧挂了一道珠帘,海后坐在后面,徐元照旧坐在百官最前的椅子上。
对徐骄开刀的是明居正。
“臣参卫戍指挥使徐骄,案件不明,冤枉殿前将军方迎山,致成冤案……”
众官心里想:那个时候,查抄将军府,缉捕军中旧部,好像都是你镇抚司干的吧。
海后有点急不可耐:“徐骄,你有何辩解。”
徐骄站出来:“镇抚使满嘴屁话,哪里来的冤案。我从没说过方迎山是凶手,他只是嫌疑犯。”
“可是,嫌疑犯死了。”
“这可怪不得我。”徐骄说:“当日诸位大臣有的也在场,我是请方迎山回京兆府问话,配合调查。诸位大人,难道京兆府没有这个权利,只因对方是个大官。”
海后说:“方迎山毕竟是殿前将军……”
“皇后,我想您对法制不大了解。京兆府,大理寺,刑部,这三个衙门,只问有罪与否,不问布衣还是权贵。三位大人,是这个理吧。”
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这个理,但实务中不能这样干。
徐骄又说:“方迎山大可先随我回京兆府,难道还怕我严刑逼供,可他偏偏拒捕。诸位大人,追捕过程造成死亡,顶多算过失,不算杀人吧。”
能说什么呢?你只是找个借口杀人,了结彼此私仇,可这话不能讲。
卑鄙的人,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对付你。
海后不想听他辩解:“大理寺,按律怎么论?”
“过失杀人……”
徐骄说:“常大人,我可是在执行公务。”
海后叫道:“都察院……”
冯仑站出来:“回皇后,贬职或流放……”
海后说:“阁老,你怎么买看。”
徐元咳了一声:“力微任重,不堪其职。免职吧……”
官员们都想:老头挺舍得。
只听徐元说:“免去徐骄司法参军一职……”
老狐狸,司法参军算什么,还以为要免去他卫戍指挥使的职位呢。
“可死的毕竟是位殿前将军,二品大员。”海后说:“阁老,怎么也得给军方一个交代。”
徐骄向前一步:“臣请辞去卫戍指挥使,推荐有能力之人。卫戍指挥,职责重大,关系帝都防务,怕不能胜任。”
徐元一愣,问:“你推荐谁?”
徐骄说:“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就是皇家信任。之前明老先生荐举小胜王,山高水远的,不如就近。臣推荐小干王……”
大殿哗然,这不就是胡搞嘛。
海后也没想到。心想:徐骄,你是真要和我过不去。
明居正立刻说:“指挥使言重了,免去司法参军,足以为惩戒……”
海后一阵恶心,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换了卫戍指挥使。差点话赶话,把小干王推出来,这不是帮花卿?
“徐骄,你在说笑吧。满殿大臣,谁敢说小干王胜任此职位,他之前流落民间什么都不懂。皇室又不是没人,王子渊不行么,诸位大臣觉得呢?”海后话说的很白,谁敢直言不妥。
明帝病危,继位者必是王子渊。大臣们谁敢反对……
徐骄心里想笑。卫戍营玄甲军,都是血性之徒。王子渊,懂得什么。
海后也不想做的太难看。现在虽然没了内阁,但军机处换汤不换药,还是徐元的老班底。最后商议,免去司法参军,卫戍指挥使,贬为大理寺少卿。
徐骄毫不意外,只要小山和三猫还在卫戍衙门。危急时刻,他还是能动用十四营玄甲军。他推荐王子干,料定海后一定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
皇子领兵,顶多就是挂个职,玄甲军没人会当真。
徐元没说什么,如今没了内阁专断之权,他虽是军机首辅,依然有影响力。可这个时候,也不愿为难那些官员。明帝情况不妙,王子渊是唯一继承帝位的合适人选。这个时候,不能阻止那些官员表态。
明居正倒是很意外:“你就这样松手了,那可是卫戍指挥使,某个时候,是能左右战局的。”
徐骄说:“没了这个位置,我对夭夭和花卿的用处,是不是小了许多。”
明居正了然:“如果是我,不会。指挥使固然权大,但哪比得上卫戍提督。各地军方结构已经打乱,唯独这玄甲军。明帝依旧让他兼任行军总管,将领也不曾分调。明帝对他的信任,超乎我想象。而且,明帝这个样子,夭夭他们一定马上有动作。他们绝不会等明帝醒来,立诏传位。”
两人出了宫,漫无目的。如今的明居正,身边连护卫都不带,因为他的镇抚司,已将帝都完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