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曦独自坐在窗前,殿外寒风卷着最后的冬意,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她的指尖冰凉,反复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脑海中回响的,却是太医沈默那句干涩沙哑的“微臣明白”。
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
为的究竟是哪个君,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这一步棋,比她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步都要凶险。那看似温补的汤药,是她递给阎澈的催命符,也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一旦败露,便是万劫不复。
可她没有退路。
当阎澈提起要为景曜指派太傅魏询时,她便彻底清醒了。那个男人可以给她无上的荣宠,也可以用“为你好”的名义,将她的儿子塑造成另一个忠君爱父的傀儡,然后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废掉。
她上一世的惨剧,绝不能重演。
她要的,是她和她的孩子们,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去父留子,当太后。
这个念头,已从一粒疯狂的种子,在她心底长成一棵必须实现的参天大树。
“母妃。”
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六岁的阎景曜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寝衣,牵着妹妹宁曦的手,赤着小脚丫跑了过来。
“曜儿,宁曦,怎么还没睡?”白若曦立刻敛去所有思绪,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用锦被裹住他们冰凉的小脚。
“母妃,我听小禄子公公说,父皇要给我请一位姓魏的太傅?”阎景曜仰着酷似白若曦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是啊,”白若曦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魏大人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能做他的学生,是曜儿的福气。以后要用心读书,知道吗?”
“嗯!曜儿会好好读书,以后保护母妃和妹妹!”景曜用力地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看着儿子纯真的脸,白若曦心中一痛,随即化为更坚定的决心。
傻孩子,母妃不需要你用“忠君”来保护。母妃要的,是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亲手放到你的手上。
哄睡了孩子,兰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娘娘,林才人那边,圣眷是越发浓了。陛下今日又赏了一对南海进贡的明珠,听说她当即便戴上了。如今宫里的人,要么是削尖了脑袋想巴结她,要么是见了她就绕道走,生怕触了霉头。外面都传,说她是您一手提拔的,是您的好姐妹呢。”
“好姐妹?”白若曦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这后宫里,哪来的什么姐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棋子罢了。她既然喜欢唱这出姐妹情深的戏,本宫就陪她唱下去。传话给小厨房,从明日起,每日给林才人送一盅上好的血燕过去,就说,是本宫怜她身子单薄,特意为她准备的。”
“是。”兰溪心领神会,“娘娘,这是要让她……更站到风口浪尖上。”
白若曦不置可否,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平静无波:“风越大,才越容易把人吹倒。”
数日后,养心殿。
阎澈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福安连忙上前为他捶打肩膀。
“陛下,您近来似乎清减了些,可是国事太过操劳?”
阎澈“嗯”了一声,的确,最近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恰在此时,白若曦端着一盅汤羹,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免礼。”阎澈见到她,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闻陛下近日常感乏累,心下担忧,便亲自下厨,为陛下炖了些温补的汤品。”白若曦将汤盅打开,一股清雅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陛下日理万机,龙体安康才是江山社稷之福。”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眼中满是关切。阎澈心中一暖,接过汤盅,一饮而尽。
“还是爱妃最贴心。”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白若曦柔顺地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那一片冰冷的寒光。
从这一日起,瑶华宫的小厨房便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任务——每日为皇帝陛下准备滋补温养的汤药。白若曦事事亲为,从药材的挑选到火候的掌控,都亲手包办,贤良淑德之名,传遍六宫。
而那碗汤药里,总会多一味沈默精心挑选的,看似寻常,实则在日积月累中能销骨蚀髓的草药。
冬去春来,新年的喧嚣渐渐散去,宫中迎来了上元佳节。
林薇儿的圣宠,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达到了顶峰。
她不仅被破格晋为了美人,更是搬进了离养心殿极近的繁霜阁。
上元节前夕,林薇儿再次发挥她“不落俗套”的才情,向阎澈提议,在御花园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灯谜会。
“陛下,年年都是宫宴歌舞,虽则热闹,却少了些意趣。”她在御前研墨,声音柔婉,“不若效仿民间,在园中挂上各式花灯,让宫中众人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