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龙胎受扰,永和宫闭门谢客,即便是陛下,也请以龙裔为重,暂缓探望。”
懿旨由小禄子捏着嗓子传下,每个字都清晰地扎进六宫之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
太监宫女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各宫妃嫔更是心思各异。
“听说了吗?瑾主子把陛下给‘禁足’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操作?公然打陛下的脸啊!”
“你懂什么!这叫师出有名,人家是为了龙裔!这巴掌是隔山打牛,结结实实地扇在长信宫那位脸上呢!”
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神仙打架,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
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就飞进了长信宫。
长信宫内,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静谧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丽才人曼月,身着一身素净的青色长裙,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住长发,正捧着一卷古籍,神态自若。
听到贴身宫女秋月的禀报,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
“哦?闭宫谢客?”她唇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轻蔑,反而带着几分玩味和欣赏,“这可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蠢法子,有意思多了。”
秋月见主子这般反应,有些不解。她不仅是曼月的宫女,更是“飞鸟阁”中,主子最信任的下属。
“阁主,这白若曦三番两次坏咱们的事,如今更是公然挑衅。她把永和宫护得跟铁桶似的,我们布在婉嫔身边的棋子也动弹不得。您之前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却毫不领情,依我看,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值得您再费心思。不如……”秋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糊涂。”曼月终于放下了书卷,抬眸看她。那双眼睛清亮如溪水,却深不见底,“秋月,你要记住,‘飞鸟阁’的宗旨,是为天下女子寻一条不依附于男人的出路,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我们需要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奴才,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将才。这后宫里,庸脂俗粉我见得多了,她们的喜怒哀乐全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悲又可笑。”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瑶华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但白若曦不一样。你看到了吗?她狠,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她聪明,懂得借力打力,甚至敢拿帝王的权威做筏子。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看似是为了争宠,为了保住一个孩子,但那只是因为她还没看到更大的世界。她就像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雄鹰,以为这笼子就是全世界。”
“我的任务,不是杀了她,而是要打碎她的笼子,让她看到外面的天空有多广阔。”曼月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要让她明白,依附男人得来的权势终究是镜花水月。只有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永恒。这‘醉仙尘’,不过是让她看清现实的第一步。等她被逼到绝路,等她发现她所以为的靠山根本靠不住时,她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秋月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的杀气化为了然:“阁主深谋远虑,属下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
“不。”曼月摇了摇头,嘴角那抹笑意变得高深莫测,“她想演戏,我们就帮她把这出戏唱得更大一点。去,把我们‘说服’王德全送去御前的那匹云锦,剩下的料子,想办法让陛下‘无意间’再赏赐给几位平日里与白若曦走得近的妃嫔。我倒要看看,火烧连营的时候,她白若曦要如何救场。”
在曼月看来,白若曦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在为她最终的“觉醒”做铺垫。
她精心编织的网,不是为了杀死猎物,而是为了驯服她,让她成为自己麾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阎澈听完福安的禀报,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重重顿住,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刺目的红点。
“她好大的胆子。”
他抬起头,脸上不见半分温度,福安却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是足以掀翻后宫的滔天怒火。
后宫的女人,竟敢公然拒绝他的探视。这不仅是挑衅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更是践踏他作为帝王的权威!
“回……回陛下,瑶华宫传话说,瑾妃娘娘是为龙裔安危着想……”福安垂着头,声音低得快要贴到地上去。
“龙裔?”阎澈冷笑,将朱笔“啪”地扔在御案上,“她这是在告诉全天下,朕的身上带着‘不祥之物’,会冲撞了龙裔?还是在指责朕,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他当然知道婉嫔的红疹之事蹊跷,也隐约猜到与长信宫的异香有关。但他身为帝王,有自己的节奏,绝不容许一个妃子用这种方式来指手画脚,逼着他去承认自己成了后宫争斗的“工具人”。
白若曦此举,无疑是在他那高傲的帝王底线上疯狂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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