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念了一句,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兰溪这招“移花接木”,用得真不错。
够狠,够准,也够出其不意。
把线索扯到李宝林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乍一看匪夷所思,却是最高明的一步棋。
一个最没可能的人,才最能把这潭水搅浑,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从真正的源头移开。
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上这个变故,再没人会去追查那瓶药膏的来路,更不会把它跟之前唐才人送出的那盒毒玉膏联系到一起。
“娘娘,那咱们……”
琳琅有点拿不准主意,这火烧得太快,她怕引火烧身。
“不急。”
白若曦放下茶盏,声音平稳。
“慌什么,火烧不到我们头上。去备轿,本宫要去瞧瞧魏妹妹。”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执掌宫权的妃子,理应前去探望安抚,也好让陛下看看本宫的贤德。”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得亲眼去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白若曦的凤驾到钟粹宫时,正撞上被禁军押过来的李宝林和她的宫女秋月。
李宝林吓得脸都白了,浑身抖成筛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喊冤。
那个叫秋月的宫女,则是一脸茫然和惊恐,显然还没搞清楚自己卷进了什么天大的祸事里。
白若曦的凤驾从她们身边缓缓经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一个,径直进了内殿。
床榻上的魏婉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白若曦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那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你……”
她刚张嘴,喉咙里就涌上一股腥甜,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妹妹别动气,当心身子。”
白若曦的声音轻柔无比,亲自端过宫女奉上的一碗参汤,用银匙舀起,细心地吹了吹,递到魏婉唇边。
“太医说了,你这次亏空得厉害,得好生将养。来,姐姐喂你。”
魏婉看着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是她!
就是她!
那瓶毒药膏,就是唐才人给她的那一盒!
是白若曦,用她自己的计谋,反过来把她给废了!
这个认知让她几欲疯狂。
“滚……滚开!”
魏婉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打开了白若曦的手。
“哐当”一声,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温热的参汤溅了白若曦一身,顺着她月白色的宫装往下淌,留下一片狼藉。
“放肆!”
琳琅又惊又怒,立刻上前呵斥。
“无妨。”
白若曦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用帕子擦拭着裙摆。
“本宫知道,妹妹遭此大难,心里有火,任谁也扛不住。可再难受,也得保重身子。陛下已经下令彻查,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妹妹一个公道。”
她越是这副假惺惺的悲天悯人模样,魏婉就越是浑身冰冷。
公道?
她怎么去讨这个公道?
难道要告诉皇帝,这毒药是她自己准备去谋害安婕妤的吗?
她疯了才会那么说!
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一刻,魏婉才算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身子毁了,还要眼睁睁看着仇人坐在床边猫哭耗子,自己却连一句都骂不出口!
这种憋屈,比杀了她还难受!
“白若曦……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魏婉双眼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磨。
白若曦脸上的笑意终于冷了下来。
她俯下身,凑到魏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轻飘飘地开了口。
“妹妹说笑了,姐姐怎么会是毒妇呢?”
“真正想让安妹妹‘血崩而亡’,一尸两命的人,不是你吗?”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到魏婉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说……若是陛下得知,安妹妹已经怀上了他期盼已久的龙裔,而你却想对他尚未出世的孩儿下此毒手,他会怎么处置你?”
“是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哦,对了,还有你的家族,会不会被你连累,满门抄斩呢?”
轰!
这几句话,字字诛心,炸得魏婉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她怎么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安婕妤有孕的事,连自己都是靠着安插在延禧宫多年的眼线,加上安婕妤近来的反常,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