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唤来洛惜,淡淡地挥了挥手。
“去库房里取些旧日搁置的首饰来。”
洛惜应声而去,不多时捧着一只木托盘回来。
上面堆着几件样式陈旧的簪环。
金贵妃看也不看,随手一指。
“拿去吧,留着赏你,也算一点心意。”
随后,她靠在软塌之上,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声音也缓了下来。
“今日本就乏了,方才又说了这许久的话。”
“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我要歇一会儿,不送你了。”
宋初尧心下了然。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不会再留她多待片刻。
于是她俯身行礼,轻声道。
“那奴婢告退,娘娘静心安养,早日康泰。”
说完,转身退出碧霄宫。
刚走出宫门不久,宋初尧抬头,便看见凌珩正立在回廊尽头等她。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来,目光迅速落在她的脸上。
确认是她后,立刻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初尧!”
“怎么样?母妃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有没有为难你?”
他声音里满是紧张与担忧。
宋初尧笑了笑。
微微一挣,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
“贵妃的意思……我明白。”
凌珩看着她收回的手,眉头骤然紧锁。
“对不起……”
他低声道。
“是我没本事,没能说服母亲。”
他原本真心想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可母妃说得对。
如今父皇尚未完全松口,朝中各方势力仍在观望。
若是此刻大张旗鼓地抬举一名罪臣之女,难免惹人非议。
他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他妥协了。
“但你放心,初尧。”
他望着她的眼睛,神情郑重。
“这一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不管外面如何称呼你,不管你在我府中是什么身份。”
“在我心里,你就是唯一的妻子。”
“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宋初尧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一丝复杂情绪。
以凌珩如今的地位,很多事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她明白这一点。
也正因为明白,才更不愿多言。
想起昨晚那个刺杀自己的人,她目光沉了沉。
她想知道,他对那场刺杀是否知情?
是否也曾冷眼旁观,将她的生死当作试探她价值的一场赌局?
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乌黑的发丝垂落肩头,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一笑,既是对他的安抚,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她必须演好这个角色。
直到达成目的的那一天。
凌楚渊站在暗处,眸光死死盯着那相依相偎的身影。
他指节泛白,青筋暴起,胸腔中翻涌着几乎压制不住的怒火与妒意。
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早就冲出去,将那碍眼之人狠狠踩在脚下!
玄知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无奈。
他知道自家殿下忍得多辛苦。
也清楚这份隐忍背后藏着怎样炽烈的情感。
可他们现在还不能暴露。
凌楚渊费了好大劲才压住心头那股火。
他冷冷收回视线,转身走入更深的阴影中。
“都准备好了吗?”
玄知神色一正,立刻挺直脊背,压低声音回禀。
“殿下,这次大婚的所有安排都已经妥当。从迎亲路线到宾客名单,从婚服绣样到礼乐班子,全都按北魏最隆重的规格来办。连礼部尚书亲自过问了三遍,确保万无一失。您尽管放心。”
凌楚渊冷笑一声。
放心?
他的女人就在眼前,跟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谈笑风生。
他还放心得了才怪!
不过……
快了,就明天了。
等到明日黄昏,钟鼓齐鸣,凤轿抬入皇宫。
她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谁也别想再碰她一根头发,更别妄想夺走她的心。
“记住。”
他缓缓开口。
“所有细节都不能出差错。仪仗队提前两个时辰就位,宫门戒严,所有进出人员严格盘查。婚典现场必须布下三层暗卫,确保她的安全。这一次,绝不允许有半点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