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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李家铁铺,规模不如王家大,却同样热火朝天。年轻的铁匠李强,赤膊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油光锃亮,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他正全神贯注地锻打着一把镰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的美感。铁锤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精准的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当”,将烧红的铁料塑造成理想的弧度。淬火的烟雾缭绕中,镰刀的刃口渐渐显现出令人心安的锋利寒光。
他的妻子秀娘,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温婉的女子,正坐在铺子门口相对阴凉的地方,细心地用油石和布帕擦拭着已经成型、冷却的农具——锄头、耙子、铁锹。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呵护着珍贵的宝物。每一件农具在她手中都变得锃亮光滑,棱角分明。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挥汗如雨的丈夫,眼神里交织着心疼、骄傲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这些沾满了丈夫汗水、经过自己双手擦拭的农具,承载着全家乃至更多农家的生计希望,即将被送到城郊乡野的百姓手中,帮助他们重新握住土地的脉搏,在曾经荒芜或饱受蹂躏的田地里,播下种子,也播下来年的收成与安宁。
“爹,歇会儿吧,喝口水!”一个虎头虎脑、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学徒,正是李强的徒弟小柱子,端着一碗凉茶跑过来,额头上也满是汗珠。他看着铺子一角堆积如山的待打磨镰刀和锄头,又望了望外面日渐高升的太阳,抹了把汗,带着期盼问道:“爹,咱们加把劲,这批镰刀能赶上秋收前送到张伯他们手里吧?”张伯是城郊的老农,家里的镰刀在逃难时都遗失了。
李强停下手中的锤,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清凉的茶水稍稍缓解了喉间的灼热。他望着小柱子热切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手中擦拭得发亮的农具,最后目光落在那堆象征着希望的铁器上,脸上绽开一个被炉火熏烤得有些发红却无比踏实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小柱子结实的肩膀,声音洪亮而充满信心:“能!必须能!紧赶慢赶,也得让大伙儿顺顺当当地把粮食收回家!有了趁手的家伙事儿,汗水才不会白流,今年的收成,”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对田野金黄景象的想象,“一定会比往年更好!”小柱子闻言,咧嘴一笑,仿佛浑身又充满了力气,转身又去拉风箱了。秀娘看着这一幕,嘴角也弯起温柔的弧度。铁匠铺里的每一次锤击,每一次淬火升腾的烟雾,都仿佛是浇灌在邕州城未来丰收画卷上的滚烫汗水。
在邕州城中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上,一场意义非凡的“蜕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里,曾是战争最激烈的巷战区域之一,残砖断瓦间还依稀可见深褐色的印记。如今,这片浸染过血与火的土地,正被赋予全新的使命——一座座崭新的学堂正在拔地而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工地旁堆积如山的特殊“建材”:断裂的车轴、扭曲的车轮、破碎的镶铁甲板、甚至还有半截狰狞的撞角……这些,都是曾经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象征死亡与破坏的战车残骸。如今,它们被工匠们用智慧和巧手一一拆解、分类。坚硬的木材被刨削打磨成笔直的梁柱、光滑的窗框、厚实的门板;沉重的金属部件被熔炼重塑,化作固定梁柱的铁箍、窗棂的连接件、甚至学堂大门的门环。每一块被重新利用的木材和金属,都仿佛在无声地洗刷着过去的戾气,被注入了培育未来的神圣使命。
工地上,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经验丰富的木匠师傅张木生,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正站在一个半成型的学堂框架下。他手中拿着一把特制的墨斗,眼神锐利如鹰。他仔细地审视着学徒们刚刚架设好的主梁,时不时俯身,用墨斗弹出笔直如刀切的墨线,或用曲尺精确地测量角度。“这里,再抬高一寸!榫卯要对准,差一丝都不行!学堂的脊梁,歪不得!”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带着老匠人特有的执拗与责任感。学徒们,多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的脸上还带着稚气,但在张师傅的严格要求和重建家园的热情驱使下,个个神情专注。他们或合力抬起沉重的木料,喊着整齐的号子;或小心翼翼地用凿子开凿榫眼;或爬上高高的脚手架进行安装。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粗布短衫,木屑沾满了头发和脸庞,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亲手参与创造未来的憧憬与自豪。阳光透过刚刚架好的木结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学徒们沾满汗水却神采奕奕的脸庞。
这时,一位年轻的母亲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路过工地。孩子被这宏大的场面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吸引,停下了脚步,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比大人还高的木柱、忙碌的工匠叔叔们,还有初具雏形的“大房子”。他仰起小脸,拉着母亲的手,语气里满是纯真的期待:“娘,叔叔们是在盖大房子吗?盖好了,我是不是就能进去读书、认字了?”声音清脆,带着不谙世事的渴望。
母亲停下脚步,蹲下身,温柔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