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僵立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公孙亮。
“亮子?”南宫婉明显吃了一惊,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腿能行吗?快进来坐!” 她伸手想去扶他。
“不用!”公孙亮再次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和抗拒。他看着南宫婉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神里那尚未褪去的、属于“站长”的从容和关切,再对比自己这副狼狈不堪、需要人搀扶的废人模样,强烈的自尊心和落差感让他只想逃离。“我……我就是在家闷得慌,随便走走……这就回去。”他几乎是慌乱地转身,用腋拐支撑着,有些踉跄地、近乎狼狈地想要离开这个让他自惭形秽的地方。
“亮子!”南宫婉追了一步,看着他笨拙而急促的背影,眉头微蹙,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强留,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叮嘱道:“那你慢点!路上小心点!我这边忙完就回去!”
公孙亮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拄着拐杖,几乎是逃也似的挪出了活动中心的大门。门外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身后那扇门内传出的温暖喧嚣,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他拄着拐,拖着伤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冬日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独而落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南宫婉在“暖心港湾”里那游刃有余、充满力量的身影,回放着她蹲下身安抚孩子时那温柔而坚定的侧脸。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反复回荡:
这个家,在她用瘦弱肩膀扛起风暴、在他这个“顶梁柱”轰然倒塌又艰难修复的漫长日子里,早已悄然改变了模样。她习惯了没有他也能咬牙支撑,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习惯了在那个充满温情的“港湾”里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力量。而他,这个曾经以为自己是家庭唯一支柱的男人,如今拖着残破的身躯归来,却发现,那个他拼命想要回归的位置,似乎……已经不再为他虚位以待。
他曾经是翱翔天际、为巢穴带回食物的飞鸟,如今羽翼折断,满身伤痕地归巢,却发现巢穴依然温暖坚固,只是……筑巢的伴侣,已在他缺席的岁月里,长成了能独自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倦鸟思巢,可巢,是否还需要这只折翼的倦鸟?巨大的迷茫和前所未有的身份焦虑,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比腿上的石膏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