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扫码付了款,拿起传单看了看,随口道:“街口开了家漫咖啡?挺近的,明天去试试新品。”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司马茜看着那扇还在晃动的玻璃门,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冰冷而现实。
接下来的几天,“栖茜阁”像是被投入冰窖。往日午后的满座景象不再,只有零星几个熟客。窗明几净的店里,空荡得让人心慌。司马茜穿着那件米白色羊绒衫和围裙,站在吧台后,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本就光洁如新的咖啡机和杯具,动作机械而麻木。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单的影子。她看着对面街角“漫咖啡”巨大的落地窗里人头攒动、生意火爆的景象,那刺眼的“第二杯半价”霓虹灯牌像嘲讽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困境。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每晚打烊后核对账本,那惨淡的流水数字,更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茜茜姐……” 吧台里,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怯生生的声音。
司马茜回过神,是店里唯一的全职咖啡师兼帮手,刚满二十岁的小雅。小姑娘扎着利落的丸子头,穿着合身的“栖茜阁”制服围裙,此刻眼圈红红的,手里捏着一个信封。
“怎么了小雅?” 司马茜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茜茜姐……对不起……” 小雅把信封递过来,声音哽咽,“我……我可能做不下去了……这是我……我的辞职信……” 她不敢看司马茜的眼睛。
“辞职?” 司马茜的心猛地一沉,接过那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信封,“为什么?是觉得我这里太辛苦?还是待遇……”
“不是不是!” 小雅连忙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茜茜姐你对我很好!可是……可是‘漫咖啡’那边……他们新店缺人……开出……开出的工资比这里高了一千五……还……还有五险一金和带薪培训……”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更低了,“我……我家里条件不好……妈妈身体又不好……我……我需要钱……”
工资高一千五……五险一金……带薪培训……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司马茜心上!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手把手教拉花、像妹妹一样照顾的小姑娘,看着她脸上挣扎的愧疚和现实的无奈,所有挽留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能说什么?指责小雅现实?指责她背叛?不,小雅没有错!错的是这残酷的现实,是资本碾压下小个体户的无力!她连给员工一份像样的保障都做不到!她拿什么留住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背叛的痛楚瞬间攫住了司马茜。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扶住了冰冷的吧台边缘。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干涩的声音:“……知道了。人往高处走……我理解。这个月工资……我明天结给你。”
“茜茜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雅泣不成声,对着司马茜深深鞠了一躬,捂着脸,飞快地跑出了咖啡馆。门上的铜铃又是一阵急促的乱响。
空荡荡的咖啡馆里,只剩下司马茜一个人。她孤零零地站在吧台后,手里紧紧攥着那封辞职信,指节捏得发白。阳光依旧苍白,咖啡机冰冷地沉默着。小雅最后那句“对不起”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傻瓜,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吧台缓缓滑落,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没有哭声。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围裙的前襟。那压抑的、无声的崩溃,比任何嚎啕都更显凄凉。房租、水电、原料成本、惨淡的流水、小雅的离开……所有的压力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几乎要将她彻底冲垮!离开宇文家时那决绝的勇气,开业初期的微末希望,此刻都被这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她还能怎么办?她还能撑多久?
“叮铃铃——”
门铃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司马茜猛地抬起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以为是客人,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夹着公文包、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房东赵胖子。
赵胖子腆着肚子,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冷清的店里扫了一圈,脸上堆起假笑:“哟,司马老板,忙着呢?”
司马茜心中警铃大作!她强撑着站起身,努力维持着镇定:“赵先生,有什么事吗?” 她记得房租刚交过不久。
“嘿嘿,也没啥大事。” 赵胖子搓着手,笑得更加“和善”,“就是来跟司马老板商量个事儿。您看哈,这地段,最近可是越来越火了!对面开了家那么大的连锁咖啡,这人流量,啧啧……我这铺子的价值,那可是水涨船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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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观察着司马茜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