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放下水杯,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闪躲,指尖在身侧轻轻蜷起,像在准备一场早已刻入骨髓的答辩。
“第一题,”洛保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姐喜欢吃温热的豆腐脑,要放半勺糖,不许放香菜和榨菜;讨厌吃带筋的牛肉,觉得嚼不烂。她看电影喜欢坐在倒数第三排中间,说这个位置既不会被银幕晃眼,又能听清背景音。这些你记得吗?”
赤井秀一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记得。她吃豆腐脑时会先把糖搅化,再用勺子沿碗边舀着吃;看电影时会提前买好柠檬味的硬糖,说酸劲能让她保持清醒。”
洛保挑眉,没说对也没说不对,竖起第二根手指:“她想要什么?不是指物质,是心里盼着的那种。”
病房里静了两秒,赤井秀一的目光掠过宫野明美垂着的眼睑,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想养一只橘猫,说毛色像小时候外婆家的那只;想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因为你说过‘向日葵跟着太阳转,看着就觉得有盼头’;想开一家小小的书店,只卖旧书,门口摆两张藤椅,下雨时能听见雨声打在伞上的声音。”
宫野明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洛保瞥了眼姐姐,继续发问:“小事上你会做什么?比如她来例假的前三天,会腰困得直不起身,你会提前在她包里塞暖宝宝,还是等她疼得皱眉了才想起找药?”
“我会在日历上标红。”赤井秀一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提前三天给她炖红糖姜茶,用保温杯装着,让她每隔两小时喝一口;晚上睡觉前帮她按腰,力度要轻,顺时针揉三十圈,逆时针揉三十圈——这是周医生在疗养院教我的,他说这方法对明美管用。”
洛保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飞快压下去,第三根手指竖了起来:“会不会因为任务瞒她?比如突然消失,只留一句‘有事先走’。”
这次赤井秀一沉默了更久,灰色的瞳孔里浮起一层雾:“以前会。在组织里时,我曾为了跟踪琴酒,让她在咖啡馆等了三个小时,回去时她点的提拉米苏都化了。”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宫野明美手上,“但现在不会了。上周FBI有紧急会议,我提前给她发了信息,说‘会议可能持续到凌晨,你不用等我,热牛奶在保温杯里,记得喝’,结束后我给她打了视频电话,让她看着我走进家门才挂。”
宫野明美突然抬头看他,眼里藏着惊讶,又像是早就知道。洛保捕捉到这抹眼神,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依旧严肃:“优先顺序。任务和她,你选哪个?”
“她。”赤井秀一的回答快得像条件反射,“三个月前有次行动,目标出现在她公司楼下,我让同事继续跟踪,自己先去接她下班。她说‘你任务要紧’,我告诉她‘抓不到犯人可以再找,弄丢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洛保的指尖在床单上轻轻敲了敲,第四根手指慢悠悠竖起来:“她害怕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
“她怕黑,小时候被关过小黑屋,所以晚上睡觉必须留一盏小夜灯;怕看见有人流血,每次你受伤,她都会躲在走廊里偷偷哭,却要装作没事人似的给你换药。”赤井秀一的声音里泛起不易察觉的疼,“她最在乎你,其次是……”他顿了顿,看向宫野明美,“是我能不能平安站在她面前。”
宫野明美突然别过脸,伸手去够桌上的苹果,指尖却在碰到果盘时晃了一下。小兰悄悄递过纸巾,看见她眼角泛着水光。
“继续。”洛保没放过他,第五根手指也竖了起来,“她忘记带伞时,你会怎么做?”
“我车里永远备着两把伞,一把黑胶的防晒伞,一把折叠的晴雨伞。”赤井秀一的语气里多了点具体的温度,“上次下雨,她没带伞,我去接她时,把黑胶伞给她,自己撑着晴雨伞站在外侧,尽量让她不沾到雨水。她骂我傻,说‘两人共撑一把不就行了’,但我知道,她其实怕我淋湿了会感冒。”
洛保终于露出点表情,像是在评估实验数据是否达标,慢悠悠问:“没交往时有没有分寸?比如动手动脚。”
赤井秀一的耳尖红了:“第一次在组织里见她,她给我递文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我立刻缩回了手;她生病发烧,我去送药,是把药放在门口,敲门后就退到三米外等她开门;直到确定关系那天,我才敢轻轻抱了她一下,只抱了两秒就松开了,怕她觉得不舒服。”
“做饭吗?”洛保的问题越来越快,像在发射连珠炮。
“会。她喜欢吃番茄炖牛腩,我会提前把牛腩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块,用冷水泡一小时去血水,番茄要选带棱的,说这种更沙;她累的时候,我会做鸡蛋羹,蒸八分熟,上面撒点葱花,说‘滑溜溜的不用嚼,省力气’。”
“她想做什么,你会拦着吗?”
“不会。她想学陶艺,我就给她报了班,每周三陪她去,坐在旁边看她捏歪歪扭扭的杯子,说‘这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她想帮你整理实验数据,我就帮她查资料,学怎么用数据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