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确实催过灰原,不止一次。在她因为试药吐得昏天黑地时,他站在实验室门口,语气冰冷地问“解药什么时候好”;在她警告他“频繁变大可能导致心脏骤停”时,他满不在乎地说“总比一直当小孩强”;甚至在她为了掩护他被贝尔摩德打伤时,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还是“还好没被发现身份”。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灰原看他时眼底的疲惫,提到“组织”时瞬间僵硬的肩膀,每次递给他解药时颤抖的指尖……原来他所谓的“正义”,所谓的“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早已变成了刺向她的刀。
而小兰,那个永远温柔、永远包容的女孩,第一次露出了这样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带着绝望的恨意,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以前总觉得,新一不管做什么,都是有苦衷的,”小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种彻底的疲惫,“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苦衷,是用别人的痛苦换来的。和叶,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被瞒着,被欺骗,却还一次次为他找借口,甚至……间接伤害了洛保。”
和叶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通红:“不怪你,小兰,你只是太爱他了。”
“不是的,”小兰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不是爱,是纵容。真正的爱,应该像洛保那样,会为对方的痛苦而痛苦,会为对方的危险而拼命,而不是像我这样,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却还假装看不见。”
有希子走上前,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她看着小兰通红的眼眶,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愧疚,抬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发颤:“小兰,其实……阿姨也有错。”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兔子:“如果一开始我不帮他隐瞒,不帮他打掩护,不在你怀疑的时候故意转移话题,或许……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希子转头瞪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工藤新一,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疼:“我从没想过这小子会这样对志保——那个孩子是他姐姐啊!我只知道他需要解药,只知道他想快点变回原来的样子陪在你身边,却从来没问过那药是怎么来的,没问过志保为了配药受了多少罪。”
“我们常年在美国,总以为把他留在日本有柯南陪着,有你照顾,就不会出大问题,”有希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丝茫然,“他每次打电话都说‘解药快成了’,说‘志保姐在帮忙’,我居然就信了……我让他好好保护小哀,可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她,连药的副作用有多伤人都没放在心上。”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却能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抖。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翻涌的悔恨——他确实从未认真想过,灰原每次把解药递给他时,指尖的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疼痛;他也从未注意过,她实验室的垃圾桶里总有没吃完的胃药,抽屉里藏着治疗神经痛的药膏。
小兰抬起头,看着有希子泪痕交错的脸,忽然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会这样爱我。”
她的目光转向抢救室的门,眼底浮现出无数细碎的画面——
是那次在公交车上,炸弹即将引爆时,灰原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向安全出口,自己却留在了危险区域,嘴里说着“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你一定要活下去”的决绝;
是她感冒发烧时,灰原默默递过来的感冒药,包装上用马克笔写着“饭后吃,一次一粒”,字迹工整得不像平时那个冷淡的女孩;
是柯南(也就是新一)又一次因为查案消失时,灰原会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侦探事务所,要么带一份三明治,要么说一句“他跟我报过平安了”,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抚她的不安;
是她被凶手劫持时,灰原明明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故意大声说话吸引凶手的注意,给她创造逃跑的机会,事后却嘴硬说“只是不想柯南因为你出事而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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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对着柯南的照片发呆时,灰原会把一杯热可可放在她手边,轻声说“他会回来的”,语气里的笃定,比她自己还要坚定;
是每一次新一变大又变小时,灰原看着她失落的眼神,会悄悄把解药的副作用资料藏起来,宁愿自己多试几次药,也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后更难过……
那些藏在冷淡外表下的温柔,那些裹在毒舌里的关心,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守护,此刻像潮水一样涌进小兰的心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是昨天才发生。
“新一对我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小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彻底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