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着他长大,园子、和叶、平次,都是看着他的脾气摸爬滚打的,”有希子的声音轻下来,“快斗那孩子(怪盗基德)出现的时候,你能认出来他不是新一,不就是因为他从不叫‘毛利先生’,只喊‘大叔’吗?快斗扮演过那么多次新一,唯独这点学不像——可我家那小子呢?他明明知道你爸爸在意称呼,却十几年如一日地喊‘大叔’,这叫喜欢吗?”
她转向小兰,语气里带着探究:“你们在他面前说过很多次‘你们家的’‘我们家的’,说多了,他一听到就脸红,好像默认了这种亲近。可一个人把‘我们是一对’这句话听多了,自己都当真了,脸红不过是条件反射,不是真心啊。”
“他确实在乎过你,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有希子继续说,“从幼儿园到小学,他对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幼儿园时,他对你冷冰冰的,说话夹枪带棒,却会在你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偷偷把对方的蜡笔藏起来;小学时,他还是不爱理你,却会在你忘带便当的时候,把自己的分给你一半,嘴上却说‘吃不完浪费’。”
“他让你叫他‘工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希子的目光落在小兰脸上,“是从小学三年级那次,你替他挡了摔倒的自行车,膝盖磕出血,却笑着说‘没事’开始的吧?从那之后,他才愿意跟你多说几句话,愿意带你去公园探险——那不是他委屈自己,是他终于把你放进了‘可以靠近’的圈子里,但这种‘靠近’,更像是把你当成‘需要保护的同伴’,不是爱人啊。”
小兰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些细节像拼图一样在脑海里拼合:幼儿园里他别扭地把自己的贴纸塞给她,说“捡的”;小学时他把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开,说“我家近”;三年级那次摔倒后,他第一次没喊她“毛利”,而是低声说“笨手笨脚的”,却蹲下来帮她吹伤口。
“……是这样的,”她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释然,“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你’,是我听多了别人的调侃,看惯了他别扭的关心,就自己骗自己,说那是喜欢。”
有希子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孩子,真正的喜欢不会让你猜这么久,更不会让你在‘他到底爱不爱我’里反复煎熬。新一他啊,到现在都没分清‘习惯’和‘爱’,可你不能再骗自己了。”
有希子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攥紧了衣角,连平日里从容的笑意都染上了苦涩:“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他那颗号称‘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侦探脑袋,怎么就没想过——制作解药需要用人来试毒?他从来就没细想过,那些能让他暂时变回原样的药,是洛保拿什么换的。”
她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得让她眯起了眼:“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是洛保发明的,就能让他变小、再变回来?可他忘了,他变小不是因为别人,是他自己非要去跟踪那两个黑衣人,非要凑上去看交易现场——那是他自己选的路啊。”
“还有明美……”有希子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无法释怀的沉重,“那天新一碰到宫野明美,明明有人劝过他‘别追查下去,会出事的’,可他没听。后来明美为了保护妹妹,被琴酒杀了——他就在附近,却没能救她。”
她转向小兰,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无力:“你知道吗?在另一个时空里,他总说‘我会抓住凶手’,可面对组织的枪口,他连明美最后那句‘请照顾好小哀’都没能好好应下。他总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却忘了有些危险,不是靠推理就能化解的。”
“洛保是明美的妹妹啊……”有希子的声音发颤,“她一边帮新一做解药,一边对着姐姐的照片掉眼泪,他难道就没看出来吗?他只记得自己要变回去,要回到你身边,却从没问过洛保——‘试药的时候疼不疼’,‘看到姐姐的遗物时会不会难过’。”
小兰站在原地,忽然想起灰原哀曾在夕阳下说过的话:“死去的人,只能活在活着的人的回忆里。”那时她不懂,为什么灰原的眼神会那么空,现在才明白,那里面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恨与痛——而这一切的开端,都与新一当年的“执念”脱不开关系。
有希子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眼角的湿痕:“他总说‘真相只有一个’,可他最该看清的真相是——他的每一次变身,都踩着别人的伤疤。这哪是侦探该有的样子?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再聪明的脑袋,又有什么用?”
“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发火吗?”有希子看向远处,轻声道,“不是针对谁,是洛溪把六个时空的‘透明心脏’带了回来,那些破碎的记忆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爱着小兰,舍不得对她发火,只能冲着我家那个臭小子骂,对着馄饨店下药的人吼——她是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找个地方发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