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尽头扬起的烟尘如黄色巨龙,顺着热风扑面而来。
拓跋翰领着黑槊前锋营正沿着官道行进,士兵们经历了连续数日的急行军,此刻无一不是无精打采的骑着战马,偏偏天气又热得像火炉,士兵们甲胄上的汗珠在晨光中像一地碎银洒落。
也许是酷暑的憋闷,让东平王不时的望向四周,远处的蒿草在风中起伏,像潜伏的巨兽,让他莫名心悸。
“将军,要不派斥候探探路?” 亲兵的声音发颤,手中的长矛尖抖个不停。
拓跋翰挥槊劈开一根挡路的芦苇:“胆小鬼!辛弃疾要是敢来,正好让他尝尝咱们黑槊营的厉害!”
话音未落,远处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阵鸣叫之声,却是几只栖鸟从岸边芦苇丛中飞起,惊吓得拓跋翰的战马人立而起。
拓跋翰只得尽力安抚好自己的“老伙计”,却也是心有余悸的听从了亲兵的建议,派出斥候探路。
然而,斥候虽被三三两两的派出去探路,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像被烈日抽干了力气难以集中起来,马镫上的士兵歪歪扭扭,有的甚至边骑马边打瞌睡信马由缰。
不到一刻钟,被派出去的斥候全部归队回到阵前复命,包括那几名进入山坳探路的骑兵也是无一发现。
领头的拓跋翰虽仍举着马槊,甲胄上的狼头纹却被汗水浸得发暗,槊尖的狼毒在高温下渗出黑色的汁液。
“这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拓跋翰的吼声顺着风声飘进山坳。
“辛弃疾那点人肯定是不敢设伏的,一定是听到我大魏全军回援的风声,直接害怕的提前跑路了。传令下去,大家加快速度,马上就到黄河岸边了,到了马上扎营歇息!”
前锋营得到命令后奔行的队列越发散乱。
此时的巨里山坳高处,某处飞虎军藏身之地,辛弃疾正按住薛安都拔刀的手。
薛安都轻声说道,“将军,敌军军阵已乱,兵无战心,此刻杀出,必获全胜。”
辛弃疾却是摇了摇头,伸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指去。
只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处的黑点慢慢的变成了北魏主力快速移动的画面,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移动的铁壳虫。
“薛将军,稍安勿躁,再等等。” 辛弃疾低声道,指尖捏着的燧石已被汗湿。
他看着飞虎军众将士此刻都有些蠢蠢欲动,于是继续说道,“昔日王翦灭楚之战时,先是坚壁自守,不与楚军正面交锋,楚军士气低落,终于在楚军东撤时抓住战机,发动突袭打败楚军。”
“而现在,北魏中军远远吊在后面,打败前锋营也无法让溃兵冲击其中军阵型,反而会让他们有足够时间调整阵型。故,此战只有击溃中军才能得全胜。”
山坳中,飞虎军在聆听辛弃疾的教诲。
远处,北魏的中军渐渐的靠近巨里,却比拓跋翰的前锋营显得更加狼狈。
骑兵们还可以在马上调整,少数失去马匹的士兵们则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有的解开铠甲通风,有的捧着头盔喝水,队列歪歪扭扭如一条脱节的长蛇。
拓跋焘的仪仗在亲卫簇拥下艰难前行,金盔上的红缨蔫蔫地垂着,他不时用望梅止渴的言语鼓励着身边的士兵,然而任凭他画的饼再圆,却怎么也掩不住身边士兵们那眉宇间的疲惫。
“陛下,前面就是巨里山坳了,地势险要,要不要派人探探?”
长孙观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他的银须粘在汗湿的脖颈上,活像一丛被水泡过的枯草。
拓跋焘不耐烦的挥鞭指向山坳:“探什么探!拓跋翰已经探查过了,辛弃疾要是敢在此处设伏,朕的大军正好一举灭了他!”
此时日头爬到正中,山坳西侧的沼泽突然传来异动。
几只白鹭惊惶地冲天而起,翅膀拍打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辛弃疾猛地按住腰间的斩马刀,刀鞘上的 “济南” 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那是他特意让冶山工匠加深的刻痕,此刻正硌着掌心的老茧。
“快来了。” 他低声道,示意众人伏低。
当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时,北魏中军终于踏入山坳。
拓跋焘的仪仗在数千亲卫簇拥下缓缓前行,金盔上的红缨在烈日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不时用马鞭抽打路边的蒿草,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就是现在——”辛弃疾大声呼喊。
尾音还未停顿,只见他已猛地站起,腰间斩马刀“仓啷”一声出鞘,随后刀芒直指天空道,“点火!”
山坳两侧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砸在魏军队列中发出闷响。
宗悫的弓弩营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穿透铁甲的噗嗤声此起彼伏。
沈攸之的小队则同时点燃山坳两侧的干柴堆,硫磺与硝石混着干草的火焰在风势的助推下快速蔓延,瞬间连成一道道火墙,将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