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悬在终端日志调取键上方,金属接口突然发出嗡鸣,像是某种沉睡的系统被惊动。
\"我不仅是调查员。\"他的声音很轻,却盖过了棺椁开启的轰鸣,\"我还是量子密码学专家。\"
第一具棺椁的外壳完全脱落了。
我听见卢峰在身后干呕——那里面躺着的\"人\",根本没有人类的轮廓。
银色的触须从脊椎处生长出来,缠绕着半透明的脑浆,眼球是两颗旋转的微型黑洞,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而伊恩的手指,终于按在了日志调取键上。
终端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灼得视网膜发疼,我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瞥见伊恩的影子在强光里晃动——他的指尖还按在终端键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字架项链在白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像撒了把碎钻在他胸口。
“林博士!”伊恩的喊声响在耳鸣里,我放下手时,终端屏幕已恢复成幽蓝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指甲几乎要掐进终端外壳:“斯隆的访问记录……时间戳是2017年12月14日。”
我大脑“嗡”地炸开。
2017年?
那时候我还在哈佛读博,连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实习申请都没递。
卢峰踉跄着凑过来,碎屏的终端被他攥得咔咔响:“这不可能……三年前我们发现火星星图残片时,他还在参议院做科技政策顾问……”
“他早就在布局。”伊恩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指快速划过屏幕,调出一组加密日志,“看这个——‘需要一个能破解星界符号的人,一个足够执着的变量’。”他抬头时,眼尾红得骇人,“变量指的是你,林宇。从你在《天体物理学报》发表那篇《异常恒星坍缩的引力波特征》开始,他就在关注你。”
后槽牙咬得发酸。
斯隆每次在听证会上用“杞人忧天”嘲笑我时,西装下的手指是不是正捏着这份日志?
奥利维亚故意泄露的错误坐标、时间碎片空间里那道误导性的引力波脉冲——原来都是为了把我引到这,引到沉眠者面前。
“现在知道太晚了。”
斯隆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
他背靠着主控终端,战术靴尖抵着地上的碎晶,碎晶在压力下迸出幽绿火星:“你以为阿瑟瑞尔会审判我?不,他会给我钥匙——”
金属撕裂声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具棺椁的裂缝里涌出淡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我听见卢峰的终端“啪嗒”掉在地上,他的呼吸声突然粗重得像拉风箱:“林哥……那不是人……”
那确实不是人。
它的身高足有五米,躯干覆盖着类似星图残片的暗金纹路,头颅却像一团流动的星尘,两颗炽白的光点在其中燃烧——那是眼睛,比猎户座参宿四更灼亮的恒星之火。
“我是阿瑟瑞尔,最后的仲裁者。”它的声音同时在耳中、在骨缝里炸响,连靴底的合金地面都跟着震颤,“沉睡时,我见证过三十七次文明的诞生与湮灭。现在,你们是否已准备好承担命运?”
斯隆的脸在火光里泛着病态的潮红。
他踉跄着上前两步,疤痕在脸上扭曲成狂喜的弧度:“我们准备好与世界树共生!您看,林博士他们……”
“住口。”
阿瑟瑞尔的目光扫过斯隆,恒星之火突然收缩成两点幽蓝。
斯隆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整个人悬在半空,指尖徒劳地抓挠着不存在的束缚:“我不是……我是来合作的……”
“你选择了背叛。”阿瑟瑞尔的星尘头颅微微转动,“背叛的定义不是立场,是傲慢——你企图用低等文明的狡诈,篡改筛选者的裁决程序。”
斯隆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我看见他瞳孔急剧收缩,皮肤下渗出细密的血珠,像是有看不见的利刃在切割他的每一寸组织。
然后,那道身影突然被拽向棺椁——不是被拉,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吸入”,仿佛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从这个空间剥离。
棺盖闭合的闷响让卢峰打了个寒颤。
他弯腰捡起终端,手指在屏幕上乱划,抬头时脸色惨白:“斯隆的生命体征……消失了。不是死亡,是彻底从所有监测频段里蒸发了。”
阿瑟瑞尔转向我们时,恒星之火重新变得温和。
我这才发现它的星尘头颅里流转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在重复播放不同的画面:火星冰层下的星图、猎户座被绞碎的恒星残骸、甚至三年前我在实验室熬夜写报告时揉皱的草稿纸。
“你的选择已被记录。”它的声音里有了温度,像冬夜壁炉的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