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花自芳道:“妈,妹妹,咱们进屋说话吧。”
花大娘拉着袭人进了屋。
袭人环顾四周——屋里虽生了炭盆,却仍透着寒意;靠墙的条案缺了条腿,用砖头垫着;窗纸破了洞,拿旧年历糊着;供桌上一尊白瓷观音擦得锃亮,想是母亲擦拭的。
当年袭人被卖时,花家贫困得了不得,只租了人家一间破屋子住着,连饭都没得吃。相比于当年,如今花家的景况已是好多了,尽管所住的宅院狭小陈旧,却是自家买下的,尽管屋内陈设简陋,却是不愁吃穿,也攒了一些银钱。如此变化,既因袭人常支援家里,也因花自芳是个会营生的。
此刻袭人环顾之下,却觉得家中甚是凄凉,毕竟她可是在富丽堂皇的荣国府生活了多年,且是贾宝玉的大丫鬟。
花大娘抹着泪问:“究竟为着什么?”
袭人低头绞着衣角,将情况大致说了一番。
说完,袭人突然嚷了一声“我没脸活了”,嚷完便要朝墙上撞去。
花自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袭人。
花大娘捶胸顿足地哭道:“我的儿!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袭人瘫坐在地,泪如雨下:“女儿被这般撵出来,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其实,她并非真要寻死,纵然花自芳不扯住她,她撞墙的力度也不大。
但她实在悲伤,也实在忧愁。
她意欲成为贾宝玉妾室的梦想,已是泡汤了。
而且,作为被撵的奴才,她从此不能从荣国府得到任何收入,她会背负污名,她的奴籍还被荣国府掌控。
一家三口当即商议了起来。
花自芳搓着手道:“如今紧要的,是妹妹的奴籍还在荣府。”
花大娘道:“咱们可否赎回来?”
花自芳道:“原是卖倒的死契,这种景况,怕是荣府不让咱们赎的。如今之计,求荣府开恩放了妹妹的奴籍才好。”
还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纵然荣国府愿意,如今要赎回袭人,也要花许多银子。
袭人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太太既狠心撵我,老太太也不护着,连宝二爷……荣府哪里还会开恩?”
花自芳沉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若能请动荣府大姑娘说情,此事必成!”
王大娘道:“那大姑娘早已嫁了那姓姜的,如何请得动她?”
花自芳道:“我与张若锦有些交情,张若锦是荣府大姑娘的陪房,如今在姜家管事,我去求他一求,或许此事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