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这结果虽非你我所愿,但木已成舟,多讲无益……眼下若你想带他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她带着一贯的果决,讲得清楚明白,无非想要划清界限。
洪浩助她脱离绝境,她不惜损耗自身,冒险施展分魂秘法,让暮云的神魂得以独立存在——尽管进了错误的身体。
在她看来,这份人情已算还清。剩下的,是她魔族自己的事情。暮云和洪浩,与那渺茫族群复兴希望之间的沉重,不该再有瓜葛牵连。
暮云静静听着,绝美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听到离开二字时,微微波动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昏迷中眉头依旧微蹙的洪浩,伸出手,轻轻替他拂开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动作熟稔自然。
旋即转过身,面对朝云,声音平和却清晰:“幽泉大司命以性命为代价,才将我们送到此地。他毕生所求,无非是你能凭着舆图,找到那处密窟,或能为你的族群寻得一线生机。”
暮云语气微顿,直视着朝云的眼睛,“他也讲了,我这具身体才是打开密窟的紧要关节所在,我若就此离去……你便是寻到密窟又有何用?”
朝云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只是沉默以对。
暮云轻轻叹口气,继续道:“你恩怨分明,不欲拖累我等,我亦是感怀。但你可曾想过,若我就此带着洪浩离开,幽泉大司命,还有此间守候千年的诸位,他们的等待与牺牲,又意义何在?”
朝云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黑眸中锐利的光芒闪动,似有挣扎。暮云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矛盾。这一层她何尝不知,只是……
“这是我魔族之事,” 朝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疲惫与固执,“与你们无关。幽泉的选择,田文远他们的等待,皆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宿命。不该由你们来承担后果。”
“讲来我也并非喜欢多管闲事之人。”
暮云微微摇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坚定,“只是,亲眼目睹幽泉前辈……那般决绝。他守护千年,所求不过一族延续之望。如今这希望,一半系于前辈之志,另一半……”
她低头瞧了瞧睡得正酣的洪浩,“正系于此刻这一副皮囊。若我就此袖手离去,即便他醒来,知晓原委,只怕也难心安。你知他……亦是重情重义之人。”
提到洪浩,暮云的声音柔和了些许。
朝云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她缓缓抬头,目光复杂看向暮云,又掠过床上昏迷的洪浩。
“你待如何?” 她开口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暮云坦然道:“你我二人,经此分魂,神魂皆损耗不轻,此刻皆非全盛,我们暂且在此安顿……”
“一来,可各自疗伤恢复,稳固神魂与这……新得之躯;二来,也可从长计议,仔细参详那舆图,弄清密窟所在与开启之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待得你我伤势恢复,准备妥当,再一同出发,按图索骥,去寻找那密窟。”
“彼时,若当真需要我这‘钥匙’开启门户,我自当尽力。待门户开启,你得到其中之物,我与洪浩即刻离开,绝不多做纠缠。如此安排,你以为如何?”
朝云静静听着,黑眸之中神色变幻。暮云的提议,无疑是目前最稳妥,也最两全的选择。
讲真,她恩怨分明,不愿亏欠,但内心来讲也不愿让幽泉和无数族人的牺牲付诸东流。
“……好。” 最终,朝云轻轻吐出一个字,算是应允。
暮云闻言点点头:“那便一言为定。”
“呃——”
随着一声叫唤,洪浩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他缓缓睁眼,经过刹那间的恍惚,立刻回想起之前经历,霍然起身。
待到看清楚朝云暮云都在,才松一口气,疑惑打量房间陈设,“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朝云一愣,这是何处?自己也还没来得及了解此间情形。
“来人。”
“属下在。”田文远身影立刻闪现门口,躬身拱手恭敬道:“主上有何吩咐?”
“你问他吧。”暮云对洪浩道,旋即又转头对田掌柜道:“洪公子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主上吩咐,田掌柜自然不敢有违,不过内心愈发对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惊疑敬服,不知此子有何手段能教自家主上如此青眼相加。
一番交谈,洪浩才知此地是大邕城,虽仍属桑田大陆,但距离星云舟码头已是万里之遥。
“幽泉前辈安排真是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洪浩感叹,“都以为只往荒漠深山人迹罕至处传送方好躲避,细细想来,越是人多热闹之处,反而愈加隐蔽。”
“只不过……”他挠挠头,“若不知会谢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