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税是什么意思?”戈鲁追问道。
“就是不收税了。”
“不收税了?怎么可能呢?!”
“还是要收的,但只收土地税和人头税,而且不再强求货币税可以缴纳实物税。”这也意味着他们不必再被商人搜刮一次。
“那么牲畜税呢?”戈鲁还是养了两只羊的。
“今年不收牲畜税,从明年开始收。”
“明年?”戈鲁马上举起双手开始数了起来,如果他没算错,他或许可以再养一只羊。
“人头税和土地税要加倍吗?还有补充税和杂税呢?”
“土地税和人头税还是按照原先的标准,但没有补充税,杂税,对了,壁炉税也免了。”
“也免了……那么我们还能到他的林子里面去捡拾柴火吗?”
“可以,但每个人都有定额,会有人来统计数量。”这倒无所谓,本来他们也必须在某个固定的时间里才能去捡拾柴火,还要送到管事那里去称量。
戈鲁还想追问,但那个人已经感到烦了,他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苍蝇般将戈鲁推开。
而此时,他的同伴已经走到了更前面的地方,露台下挤满了急切的想要追问各种细节的人,与戈鲁并无什么区别——他们总是紧抓着一个问题,问了又问,那个陌生的税官给了回答后,他们看似离去了,但只在人群外打了一个转,又转回来了,问的还是那些问题。
最后那个陌生的年轻税官终于不耐烦了。他走到那块黑色的木板前,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上面写下来几个字,又画了几个简单的图案和一些勉强可以看出是葡萄,小麦……等实物的画像。
戈鲁的眼睛很早的时候就很难在暗处看清东西了,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他就算在人群后踮高了脚尖伸直了脖子,还是看不清那是什么。
但他猜想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更多人从四周涌了过去,他们甚至伸出手来,想要去摸摸,而后被一旁的教士严厉的制止了。
随后他又看到几个士兵冲进了人群,举起鞭子,不管是谁一概狠抽了好一顿,这些人才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随后,税官与教士商量了一番,拿来了火把。
戈鲁还是第一次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享受到这样充分的光照。他抬起头来,发现税官的长袍就在眼前晃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木台下面。
当然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不会蠢得想要退出去,把这个好位置让给别人,戈鲁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木台的边缘。
他听见那个税官在说话——就和之前那样,一旁还有这里的教士做翻译,不然对方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对方的话,不过当对方一边指着那块黑木板上所画出来的图案,一边向他们比划手指时——比划手指,就算是这些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的农奴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一个手指就代表着一,两个手指就代表着二,三根手指就代表着三,然后当税官将这些手指按在那些图案下面的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些聪明人已经能够领会到税官的意思。
然后税官又叫人拿来了筐子,放在了那些物品标识的下面表示单位,戈鲁用自己的手臂估量了一下那个筐子的容量,并且迅速地那个图案和自己的手指结合在一起,他并不会乘法,但他会加法——一个个的加上去,他马上就能得出结论——他所要缴纳的税款和田租要比以往少得多。
他站在那里,依然不肯相信,但又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愿意走开。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他盯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把它们死死的看在眼中,记在脑子里,直到被自己的长子拖回了农舍。他还在脑中不停的计算着,翻来覆去,整夜不得安宁。
第二天一早,他以为自己会虚弱得起不来。事实上,他的精神振奋的就像是吃了整整三碗干干的麦子饭,他带着两个儿子又去干了一整天的重活。
本来他该回去休息的,他昨天晚上就没休息好,如果第二天,第三天还不好好休息的话,那么他又很可能得累病,然后死掉——他们这样的农奴,可请不起让教士来治病的钱,但他不受控制的又来到了小礼拜堂前,那块黑木板居然没有被人拿走。
或许是因为有两个士兵始终在旁边看守着的原因,他们不但不允许别人将这块木板拿走,还待在一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去摸这些东西。
戈鲁在那站了很久,最终对减税的渴望超过了他对士兵和官员的畏惧,他畏缩着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老爷的东西。”士兵纯粹是答非所问,而且他手中的棍棒已经举了起来,戈鲁只能往后退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