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反应釜里,秘鲁汞齐银正在模拟海水环境下腐蚀。当银离子浓度达到一定数值时,溶液突然呈现出诡异的蓝色——这与幽灵船银币反射的星光光谱完全一致。赵莽将《熔银海啸》里的贸易数据输入模型,发现1617年墨西哥输华白银的纯度,比正常标准低了整整12%,差额恰好等于汞齐中汞的含量,"就像往酒里掺水,只是他们掺的是穿肠毒药"。
海盗迭戈的账本在火把下蜷曲成灰烬。但银钞同盟截获的副本显示,他的祖先曾参与过"毒银运输",账本里"每箱银加汞二两,可获额外三成佣金"的记录,与航海日志的记载形成完美闭环。赵莽望着仿造六分仪上残留的汞斑,突然明白这些海盗为何执着于追踪幽灵船——他们不是在寻找财富,而是在掩盖祖辈的罪证。
银帆残片的拼接工作进入尾声。当最后一块银币归位时,整面帆的星图突然显露出完整的信息:红色航线标记着毒银的运输路径,黑色星点标注着经手者的死亡日期,而最中央的玛雅祭坛图案,画着祭司将汞齐银投入火中的场景,旁边用中文写着"银中有鬼,见火方知"。
"他们是用生命在加密证据。"林夏的声音带着颤抖。航海日志最后记载,当船员全员出现汞中毒症状时,玛雅工匠们用最后力气将毒银熔铸成帆,故意让汞含量超标——这样既保存了证据,又让银帆在三百年间持续释放汞蒸气,形成独特的光谱信号,确保有一天能被懂行的人发现。
黎明的霞光透过物证室的天窗,照在重组的银帆上。那些银币反射的光芒里,赵莽仿佛看到了玛雅工匠临终前的眼神:他们知道自己活不过航程,却用银与汞的化学反应,给三百年后的世界留下了不会腐烂的证词。《崇祯历书》里"西洋银多带异气"的记载,原来不是偏见,而是幸存者对毒银的朴素认知。
赵莽在航海日志的复刻本上写下结论:"所谓幽灵船,从来不是亡魂的游荡,而是文明用毒银铸成的纪念碑。当玛雅人的星图遇上中国人的银鉴,三百年的海浪冲刷,不过是让真相的银鳞,在汞毒的侵蚀下愈发清晰。"他将银帆残片收入特制容器,这些浸满汞与血的证据,终将在阳光下说出那句被大海封存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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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的外衣下,藏着的是用汞与银编织的绞刑架。"
银钞同盟的船队返航时,货舱里多了个恒温箱。里面保存着从幽灵船残骸提取的汞齐样本,旁边放着《熔银海啸》与航海日志的合订本。赵莽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平面,那些曾被视为幽灵的银帆闪光,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永恒的警示——当白银开始带着毒药跨越海洋,星辰的坐标就不再只是导航,而是文明留给世界的验毒试纸。
第二十六章 星分三垣
赵莽的手掌按在航海日志的折叠地图上,潮湿的羊皮纸在体温下逐渐舒展。当最后一道褶皱展开时,三团银灰色的墨迹突然在日光下显形——紫微垣的北斗七星纹案里,嵌着墨西哥银矿的山脉轮廓;太微垣的五帝座旁,秘鲁安第斯山脉的走向与星官连线完美重合;而天市垣的斗斛星官位置,恰好落在中国云南银矿的矿脉图上,像有人用星辰的模具,给三大洲的银矿盖了戳。
“这是把世界银脉装进了星空的框架。”林夏举着紫外线灯,地图边缘的玛雅数字突然转化为银矿产量数据:紫微垣标记“年产三十万马克”,太微垣注“月出银五千斤”,天市垣则标“岁贡银万两”,与《熔银海啸》记载的全球白银流通量完全吻合。赵莽突然想起幽灵船银币的闪光规律,原来“三垣”不仅是信号密码,更是给全球银矿编的星空邮编。
银钞同盟的地理信息系统里,三大银矿的经纬度正在与星图坐标同步跳动。当墨西哥银矿的经纬度代入紫微垣的赤纬参数,误差精确到0.5度;秘鲁银矿与太微垣的匹配度更是达到98%。伊察姆指着天市垣的“宦者星”,那里对应的云南银矿遗址,近年确实出土过刻有“官银”字样的银锭,“就像朝廷给各地银矿发了星空执照,用星官的名字当公章。”
从幽灵船货舱打捞的铅封上,刻着与地图相同的星官图案。墨西哥银矿的铅封是紫微垣的“北极星”,秘鲁的是太微垣的“执法星”,而中国的则是天市垣的“帝座星”。赵莽用X射线照射铅封内部,发现中空处藏着极细的银线,组成的微型星图与地图上的三垣分布丝毫不差,“这哪是铅封,分明是全球银矿的星空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