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账本!”阿武翻出从神父骸骨上找到的羊皮纸,上面的西班牙文记载着塔斯科矿的税收:“每日二十五两,抽取三成,月入二百二十五两。”可按金箔上的真实产量计算,三成该是二百二十五两,显然殖民者也被篡改的数字蒙在鼓里。
矿道岔口忽然传来马蹄声,赵莽拽着阿武躲进堆放矿渣的暗角。透过石缝,他们看见五个印第安矿工被铁链锁着,其中个老者胸前挂着块木牌,上面用玛雅数字刻着“二十五”。西班牙监工的皮鞭抽在他背上:“说!真正的矿脉在哪?按神父的图找了三天,连块银渣都没有!”
老者的血滴在木牌上,晕开的血迹恰好遮住“二十五”的个位,只剩“二十”的符号。赵莽忽然想起金面具的核心数字,二十位是圆点(1×20),个位是横线(5),缺了个位就是二十——这正是老者在暗示正确数字!
“他们在找被夸大的产量。”赵莽低声道。篡改后的“2020两”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数字,西班牙人被贪欲蒙蔽,反而忽略了“25两”这个符合实际的产能。他摸出那枚翡翠蛇眼,对着光看,里面竟嵌着极小的银矿剖面图,标注的日产银量正是二十五两。
阿武在暗角的木箱里发现些奇怪的东西:二十五个陶罐,每个罐底都刻着玛雅数字,从“·”(1)到“——·”(11)。赵莽忽然明白这是计量工具——矿工用陶罐量银砂,二十五个陶罐的总量刚好是二十五两,对应一百五十斗粟的价值。
“这才是密码的用处。”他将陶罐按数字排列,“不是藏银矿,是教矿工计算产能。”木箱底层压着张汉文便条,墨迹已近模糊:“塔斯科日产二十五,以粟六斗易之,岁入五千石,足供一船之需。”
西班牙人的咒骂声渐渐远去,赵莽将二十五两银的换算刻在金面具内侧。他忽然懂得,真正的密码从不是惊天动地的数字,而是符合情理的规律——就像塔斯科的银矿,每天产出的二十五两,刚好能换走当地农夫的一百五十斗粟,不多不少,恰是生存与贸易的平衡。
离开矿道时,晨光正透过山顶的裂缝照在银箱上。赵莽最后看了眼那组核心符号“○·—”,在阳光下,贝壳、圆点与横线仿佛化作流动的银与粟,在时空中完成着永恒的兑换。他想起《九章算术》扉页的那句话:“数源于道,道合于天。”
回程的船上,阿武总问为什么偏偏是二十五两。赵莽指着舱外飞过的鸟群,正好二十五只:“你看,天地早就把数字算好了,人要做的,只是找到那个刚刚好的数。”金面具在木箱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海浪的节拍,计算着跨越重洋的距离。
第三章 殖民者的陷阱
沼泽边的伪符
赵莽捏着那枚仿造的金面具时,指腹先觉出不对。仿品的蛇鳞纹摸起来发涩,用指甲刮过边缘,竟掉下层金粉——真正的玛雅金器是用足金锻打,绝不会如此脆弱。
“头儿,这符号看着怪。”阿武举着火折子凑近,仿品额头的符号歪歪扭扭,两条横线压着个圆点,“他们说是十一,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赵莽忽然想起玛雅老祭司的话:“横线最多画四条,满了就得进位。”他掏出真面具比对,真品的横线从没有超过四条的,而仿品的两条横线旁还刻着模糊的刀痕,像是有人想再加第三条又中途停手。“五乘二加一确实是十一,但玛雅人不会这么写。”他用匕首在地上画着,“超过十九才进位,但个位的横线绝不能超过四条——这是规矩。”
矿道外传来马蹄声,西班牙骑兵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进来。赵莽迅速将真面具藏进岩壁暗格,捏着仿品迎出去。领头的骑兵校尉举着火枪:“按这面具的数字,塔斯科矿往南走三里就是新矿脉,找到银矿,分给你们一成。”
仿品额头的“——·”在火把光里泛着贼光。赵莽假装研究符号,指尖触到面具内侧的锈迹——那是铜胎镀金的破绽,真正的玛雅金器从不掺铜。更关键的是,面具边缘的刻痕里嵌着些灰黑色的粉末,他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没有墨西哥银矿特有的硫磺味,反倒有股潮湿的泥腥气。
“校尉大人,这数字怕是有问题。”他故意指着符号,“您看这横线,不合规矩啊。”校尉脸色一沉,抽出腰间的弯刀:“异教徒的规矩值几个钱?要么带路,要么喂狼。”
赵莽瞥到骑兵马鞍旁的铁锹和绳索,心里冷笑——哪有寻矿带着绳索的?他跟着骑兵往南走,沿途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地面渐渐变得泥泞。阿武故意脚下打滑,扶着骑兵的马镫时,摸到马鞍下藏着的短铳。
“快到了。”校尉指着前方的沼泽,月光在水面上泛着银光,“按玛雅数字,十一对应着这片水域下的银矿。”赵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