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临界点的刹那,所有人都瘫在舱里。赵莽望着船尾的水面,冷暖分界线正在模糊,地动仪的指针也稳定下来,在N极与S极之间找到个微妙的平衡点。他突然明白,这暗河其实是条天然的地磁平衡带,玉玺残片的磁极变化不是在扰乱水流,而是在遵循某种更深层的规律——就像四季的寒暑交替,看似无常,实则有序。
暗河尽头的光亮越来越强,能看见天池的冰面反射的日光。赵莽将残片揣回怀中,玉质的温度已趋于温和,不再忽冷忽热。小船驶出暗河时,他回头望了眼那片曾让他们受尽煎熬的水域,冰层与沸水已彻底融合,化作条清澈平缓的河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磁极稳定了。”王二摸着舱底的木板,那里的烫痕与冰渍正同时消退。
赵莽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地磁在经历剧烈波动后的暂时休整。但至少此刻,他们安全了,顺着这条随磁极变化的暗河,逃出了长白山的地心。怀中的残片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记录这场寒来暑往的漂流,也像是在诉说着地脉深处那永不停歇的能量律动。
天池的风带着冰雪的气息吹进船舱,与暗河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形成道湿润的风。赵莽望着远处的林海,知道幸存者们终于踏上了生路,而那条水温无常的暗河,将永远藏在长白山的腹地,成为只有他们才知晓的、关于磁极与水流的秘密。
《潮时计》
赵莽将改良的地动仪固定在船首时,铜制的流速叶轮正以均匀的频率转动。他往叶轮轴里滴了滴松脂,油脂遇冷凝成细珠——暗河的水温刚从冰点回暖,这种骤变会影响机械精度,必须时刻校准。
“叶轮每转十圈,对应流速三丈。”王二趴在船边数着叶轮转动的次数,指尖的冻疮在回暖的河水中微微发痒,“现在是每刻转七十圈,流速就是两丈一尺!”
赵莽没接话,正盯着地动仪的潮汐刻度盘。盘面上刻着《武备志》记载的“暗河潮汐律”:每月初三、十八,暗河与天池潮汐同步涨落,流速会随月相变化出现两次峰值。他掏出怀表核对,今天正是三月十八,指针指向未时,按规律推算,下次流速峰值将在申时三刻出现,持续半个时辰。
“必须在峰值前穿出地表。”他用朱砂在船板上画潮汐曲线,将流速数据标在曲线上,“磁极反转会在峰值后到来,到时候暗河改道,咱们就会被冲进地心裂缝。”
船尾的百姓们突然发出惊呼。赵莽回头看见暗河中央出现道逆流,水面的朱砂颗粒像被无形的手往回拽,流速计的叶轮转速明显放缓——这是潮汐同步的征兆,天池的水位变化正通过透气孔影响暗河,比预期早了一刻。
“提前了!”王二调整着叶轮的配重,“月相偏圆,潮汐力比书上算的强!”
赵莽摸出怀中的玉玺残片,玉质的N极正微微发亮。他将残片贴近地动仪的磁石,两者相触的瞬间,刻度盘上的潮汐曲线突然清晰起来,峰值出现的时间被修正为申时一刻,比之前的推算早了两刻钟。
“按新时间算,我们还有四刻钟。”他重新计算航线,“暗河总长一百二十丈,现在还剩六十丈,必须把流速提到两丈五才能赶在峰值前出去。”
王二解开船帆,暗河顶部的岩壁缝隙透进的微光正好能提供升力。帆布鼓起的瞬间,小船猛地加速,叶轮转速飙升到每刻八十圈,地动仪的铜珠连续坠落,在盘面上弹出“速”字的轮廓——这是仪器在确认当前流速已达安全阈值。
行至暗河中段时,赵莽发现岩壁上的水痕变得杂乱。最高处的水痕比《武备志》记载的高了半尺,显然近年的磁极紊乱让潮汐力变强了。他用刀在水痕处刻下新标记,与地动仪的测算对比,发现实际流速比理论值快了一成,这意味着抵达天池的时间可以再提前一刻。
“听!有水流改道的声音!”一个老汉突然指向左侧的岔道,那里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大量水体撞击岩石的声响。赵莽知道这是磁场紊乱的前兆,部分支流已开始改道,若不加快速度,主河道随时可能被波及。
地动仪的磁极指针突然颤动,在N极与S极之间来回偏转。赵莽将残片贴在指针旁,玉质的青光暂时稳住了指针,却无法阻止其缓慢偏向S极——磁极反转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留给他们的时间已不足三刻。
“把备用帆也挂上!”他拽起王二递来的第二张帆,这张帆布曾被岩浆灼出破洞,此刻却能最大限度利用岩壁缝隙透进的气流,“哪怕超过安全流速,也要冲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船像离弦的箭般掠过暗河弯道,叶轮转速突破每刻九十圈,地动仪的铜珠开始疯狂跳动,在盘面上拼出歪斜的“危”字。赵莽盯着前方的光亮,那是天池的出口,此刻却被突然涌出的蒸汽笼罩——潮汐峰值提前到来了。
“还有十丈!”王二用木桨拼命划水,船底的木板在超速行驶中发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