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猜想,赵莽让小艾用桑白皮熬制的药水浸泡茧层。密文的满文部分渐渐褪色,露出底下的苗疆图腾,与阿朵手札里的图案完全重合。更惊人的是,图腾的空隙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镶黄旗与晋商的交易时间和地点,甚至包括刘谦与蒙古牧民的联络暗号。
“他们在利用镶黄旗传递密信,同时也在记录罪证。”赵莽将显露出的苗文翻译出来,“‘养茧瓮’里加了‘逆反蛊’,只要用桑白皮水浸泡,就能显露出真迹。”他想起阿朵祖父的批注,“术无正邪,人有善恶”,这些苗疆工匠,在用最隐秘的方式,对抗着被扭曲的技艺。
解剖到第七具尸体时,赵莽在茧层深处发现了更关键的线索——一小块被茧丝包裹的羊皮,上面画着镶黄旗在大同镇的据点分布图,每个点都用红笔标了“茧人”的数量。最大的红点在镇外的喇嘛庙,标注着“主茧”二字,旁边画着个巨大的蚕茧图案。
“那里一定有控制所有茧层的母蛊。”赵莽合上验尸记录,破轴器的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刘谦说的祭旗仪式,就是要在喇嘛庙举行,用这些密文作为投名状。”他想起广宁卫的母蛊心脏,“只要找到主茧,就能让所有密文显露出真迹,让镶黄旗和晋商的勾结暴露在阳光下。”
小艾将茧层样本小心收好,准备制作能快速显影的药剂。姑娘的银簪在药瓶上刻着苗文的“正义”二字:“先生说过,苗疆的技艺从来不是为了害人,这些工匠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她的目光落在验尸台上的茧层,那些极薄的纤维在福尔马林里轻轻浮动,像无数被束缚的真相,等待着被释放。
老捕头带着亲兵查封了“裕和昌”的所有分店,在王掌柜的密室里,搜出了与尸体皮下相同的蚕茧和银毫针,还有一本详细记录“养茧”过程的手札,最后一页写着:“茧成之日,真相大白,若吾等未能见证,盼后来者以桑白皮为引,揭此阴谋。”字迹与阿朵手札的苗文批注出自同一人。
赵莽站在验尸房的窗前,看着大同镇的晨雾渐渐散去。37具尸体的茧层被小心剥离,浸泡在桑白皮水里,显露出的苗疆图腾和罪证被一一记录。那些曾经隐藏在皮下的秘纹,此刻成了最有力的证据,像一张张无声的诉状,控诉着镶黄旗的野心与晋商的贪婪。
亲兵们传唱的歌谣又添了新段落:“蚕茧薄,秘纹藏,桑白显真章……”赵莽擦拭着破轴器,刃口反射的光线下,他仿佛看到了广宁卫的杠杆碑,“力生于巧,而非力大”的刻字此刻有了新的含义——这些苗疆工匠用极薄的茧层,藏下了足以颠覆阴谋的真相,靠的不是蛮力,正是这份于绝境中坚守正义的巧思。
喇嘛庙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赵莽知道,揭开最后真相的时刻近了。那些藏在茧层里的秘纹,那些用酪蛋白与血红蛋白显影的密文,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就像所有被掩盖的罪恶,无论包裹得多严密,总有被正义之刃挑开的一天。而他手中的破轴器,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刺穿那藏在喇嘛庙深处的“主茧”,让所有秘纹重见天日。
血印指证
大同镇的秋阳刚爬上“裕和昌”的金字牌匾,浓烟就从总号的后窗窜了出来。赵莽赶到时,晋商最气派的商号已被火舌吞噬,账房的方向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人在销毁什么,焦糊的纸味里,混着熟悉的血腥——与37具尸体伤口的气味同源,只是更浓烈,带着被火焰炙烤的焦苦。
“赵密探!”老捕头的身影从火海中冲出,怀里抱着个燃烧的账册,“账房先生还在里面!他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话音未落,横梁的断裂声压过了呼救,账房的窗口瞬间被浓烟覆盖,只隐约看见个挣扎的人影,手按在窗棂上,像是在刻划什么。
赵莽拽过亲兵的水桶浇在身上,破轴器劈开着火的木门冲进去。热浪灼得皮肤生疼,他在呛人的浓烟中辨认方向,账房先生蜷缩在保险柜旁,胸前插着把匕首,正是刘谦丢失的那把。老人看见他,突然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腕,将带血的拇指按在他掌心,留下个滚烫的血印。
“总号……地窖……”账房的喉咙里涌出鲜血,眼神却死死盯着赵莽掌心的血印,“符号……对得上……”他的头歪向一边时,手指还保持着按压的姿势,仿佛要将这个血印刻进赵莽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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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被扑灭时,“裕和昌”的总号已烧成空壳。赵莽站在积水的天井里,摊开掌心——账房先生留下的血印,形状与尸体皮肤上的密文符号严丝合缝,只是更小,像枚盖在掌心的血色印章。小艾用银簪轻轻触碰,血印竟微微发颤,与验尸房里的茧层密文产生奇妙的共鸣。
“是‘主茧’的标记。”小艾的声音带着肯定,她将赵莽的手掌按在盛有马奶酒的碗里,血印遇酒的瞬间,竟在酒面映出完整的图案:下方是“裕和昌”的商号印章,上方是镶黄旗的旗帜,中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