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不是人。”赵莽握紧腰间的破轴器,刃口在暗处闪着寒光,“是养来运毒的畜生,这些狐狸的爪子缝里,肯定藏着毒液的源头。”他想起沈若谷的记载,苗疆有种“狐蛊”,能让驯养的狐狸百毒不侵,专替人传递毒物。
小艾的银簪突然指向仓库外,药箱里的桑白皮发出轻微的响动。姑娘将墨汁与盐水混合,制成简易的驱虫药:“它们在等母狐的信号,”她指着狐狸耳后的标记,“是叶赫部的‘雪狼旗’,布扬古的旧部果然在背后。”
梁上的白狐突然躁动,纷纷跳下屋顶逃窜。赵莽追出去时,看见巷口闪过个黑影,怀里抱着只体型更大的白狐,尾巴上缠着暗绿色的布条。破轴器掷出的瞬间,黑影惨叫一声,怀里的母狐受惊逃窜,尾巴扫过墙面,留下的爪印竟在青砖上腐蚀出深痕。
抓住的黑影是“裕和昌”的账房先生,他袖口藏着个小巧的青铜管,里面装着与尸体伤口相同的毒液。“是王掌柜让我们换的货,”账房的牙齿打颤,“那些茶叶里藏着给蒙古部落的铁器,没想到被叶赫的人盯上,他们说……说要为布扬古报仇……”
仓库里的37具尸体,在月光下开始出现更诡异的变化。淡青色纹路从皮肤下浮现,与赵莽在烽火台看到的符号部分重合,只是更稀疏,像未完成的阵法。小艾用墨汁在尸体额头画下“镇”字,纹路立刻停止蔓延,却在墨字边缘滋滋作响,仿佛在对抗这来自广宁卫的破邪之法。
老捕头从“裕和昌”带回的账册里,翻出几笔可疑的支出:近三个月,商号往狼山方向运了七次“药材”,数量足够毒死三千人。赵莽指着其中一笔记录,日期正好是广宁卫之战的周年忌日:“他们在准备更大的毒杀,这些护卫只是试药的牺牲品。”
天亮时,赵莽让人将尸体火化,骨灰用盐水浸泡后深埋。仓库的青砖被撬起焚烧,暗绿色汁液在高温下化为刺鼻的浓烟,散在大同镇的风里。他带着破轴器来到“裕和昌”商号,王掌柜正准备逃跑,被门后突然窜出的白狐绊倒——那是昨晚逃窜的母狐,此刻正咬着他的裤腿,像是在指认凶手。
商号的地窖里,藏着比账册记录更多的铁器和毒药。赵莽在最深处的木箱里,发现了叶赫部的战旗残片,上面的狼头图案被暗绿色毒液浸透,与37具尸体的伤口汁液同源。小艾的银簪挑开战旗,里面裹着半张地图,标注着大同镇所有晋商商号的位置,每个点都画了个小小的毒瓶。
“他们想借晋商的手,毒杀边镇的军民。”赵莽将地图收进怀里,破轴器在木箱上划出“广宁卫”三个字,“以为换了个地方,改了种毒药,我们就认不出这是叶赫的手段?”他想起广宁卫的杠杆碑,“力生于巧,而非力大”的刻字此刻格外清晰——对付阴毒的伎俩,更要用巧劲拆穿,用正气压制。
老捕头查封“裕和昌”时,大同镇的晨雾里,传来巡逻兵新编的歌谣:“晋商奸,毒狐藏,破轴现真章……”赵莽站在商号的高台上,望着狼山的方向,破轴器的刃口在阳光下泛着光。他知道,这37具被毒杀的护卫,只是新阴谋的开始,就像那些淡青色的纹路,看似稀疏,却已在暗处织成了网。
但他并不担心。广宁卫的经验教会他,再阴毒的毒药,总有解药;再隐蔽的阴谋,总有破绽。就像此刻商号外传来的歌谣,调子虽新,骨子里却还是那股守正出奇的劲——用智慧破毒,用勇气拆局,这才是对付邪术的最好武器,比任何锋利的刀刃都管用。
大同镇的煤烟味里,渐渐混进了桑白皮和墨汁的气息。赵莽将地窖里的毒药全部销毁时,特意留下一瓶作为样本,贴上“叶赫毒”的标签,与广宁卫带回的母蛊汁液放在一起。这两瓶来自不同时空的邪恶,此刻成了警惕的象征,提醒着每个守边人:和平之下,暗处的毒牙从未收起,唯有时刻握紧手中的破轴器,才能护住身后的城池与百姓。
酒显旗色
大同镇的暮色裹着煤烟,赵莽刚把37具尸体的验尸记录整理好,镇抚司主事刘谦的身影就出现在仓库门口。这位总爱捧着《论语》的文官,此刻却皱着眉打量满地的桑白皮和墨汁,袍角扫过尸体旁的暗绿色汁液,竟嫌恶地往后缩了缩。
“赵密探,依本官看,这就是妖术作祟。”刘谦的折扇敲着掌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同镇向来太平,哪来这么多阴谋?赶紧烧了尸体了事,免得惊扰了百姓。”他的目光避开尸体腹部的腐蚀痕迹,落在仓库角落的马奶酒坛上——那是老捕头从附近蒙古部落买来的,本想给熬夜验尸的弟兄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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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莽没接话,只是用破轴器的刃尖挑起尸体胸口的淡青色纹路。昨夜新显露出的符号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某种未完成的拼图。他注意到刘谦的手指在袖口里蜷缩着,指甲缝里沾着些不易察觉的奶渍,与马奶酒坛口的痕迹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