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的银镯突然飞出,磁石锁链缠住最前面那辆偏厢车的车轴。金属碰撞的瞬间,车辕里传出齿轮卡壳的脆响,藏在辐条里的铜管破裂,糜烂药溅在雪地上,燃起幽蓝的火苗。“里面有发条装置!”她大喊着拽动锁链,“是用机关兽的核心齿轮改造的,上好弦能走三十里!”
赵莽突然想起残卷里的机关图,抽出腰刀砍向自己的靴底——鞋底藏着祖传的青铜钥匙,形状与偏厢车的锁孔完全吻合。他顺着雪坡滚下去,在偏厢车经过时纵身跃起,将钥匙插进车轴的暗格。
“咔嗒”一声,偏厢车的后箱板弹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引线,引线尽头连着块硫磺石——只要车轮震动够剧烈,硫磺石摩擦就会引爆炸药。而陶罐上的标签,赫然写着“广宁卫粮仓”。
“是想炸掉粮仓,让全城人饿死!”赵莽拔刀斩断引线,靴底的积雪在车板上融化,露出刻在金属上的“终焉”二字,与机关兽残骸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这些人不仅学了戚家军的军械,还继承了李嵩的阴毒!”
张诚的铁拐杖突然指向粮仓屋顶,那里的积雪下藏着个黑影。苏眉的银镯立刻飞射过去,磁石锁链缠住对方的脚踝,拽下来一看,竟是个穿着后金服饰的汉人,怀里揣着张地图,标注着广宁卫的粮草分布——显然是想炸粮后嫁祸给后金。
第三辆偏厢车突然转向城楼,车轴里传出倒计时的滴答声。赵莽扑过去时,看见车板上刻着《纪效新书》的扉页题词:“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只是“海波平”三个字被人凿掉,换成了“天下乱”。
“休想!”他将《纪效新书》残卷铺在车板上,羊皮纸的火漆印遇热融化,正好堵住引爆炸药的小孔,“戚将军造偏厢车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让你们用来祸乱天下的!”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雪幕,三辆偏厢车已被拆解成废铁。赵莽将残卷小心收好,发现被糜烂药腐蚀的冻土上,竟留下车轴压出的纹路——是“戚”字的篆体,像百年前的英魂,在雪地里盖下最后的印。
张诚用铁拐杖挑起那个汉人的衣襟,露出底下绣着的墨竹纹:“还是丹火教的余孽,换汤不换药。”他指着偏厢车的残骸,“但他们忘了,戚家军的军械里,藏着比毒药更厉害的东西。”
赵莽明白他的意思。《纪效新书》里写得明白:“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那些被改造的偏厢车、被滥用的糜烂药,终究敌不过残卷里藏着的初心——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
苏眉将收缴的陶罐贴上封条,银镯的磁石吸附着残留的毒液,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这些会作为证据送往京师,”她看着赵莽小心翼翼折起残卷,“戚将军的图纸,不该落进坏人手里。”
赵莽将残卷揣回怀里,腰刀上的“戚家军”烙印在晨光中格外清晰。他知道,只要这残卷还在,只要守城的人记得“但愿海波平”的初心,再多无人驾驶的偏厢车,再多藏在雪地里的阴谋,都闯不进广宁卫的城门。
雪原上的车辙在新雪中渐渐淡去,但赵莽的靴底,已沾染上那些腐蚀冻土的液体。他没有擦掉,而是带着这痕迹走上城楼——有些东西就得留在身上,提醒自己:利器可以被改造,阴谋可以被模仿,但守护家国的心意,永远刻在骨子里,冻不住,蚀不掉。
流言铁影
广宁卫的雪下得更紧了,叶赫部细作扎在城楼角的草人被冻得梆硬。赵莽扯下草人怀里的羊皮纸,上面用女真文写着“铁兽借尸还魂”的字样,墨迹在风雪里晕成黑团,像极了机关兽眼窝中跳动的朱砂火。
“都传疯了。”守城兵丁王二柱的牙齿打着颤,手里的长枪枪杆凝着冰,“说那些无人驾驶的偏厢车是铁兽变的,专啃活人的骨头熬油,昨夜城西张屠户家的猪,就被啃得只剩半张皮。”他往城下瞥了眼,卫城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巡逻队的马蹄声在雪地里撞出闷响。
赵莽将《纪效新书》残卷拍在箭楼的木桌上,羊皮纸里夹着的偏厢车零件图在风中作响。“张屠户家的猪圈栏杆有青铜刮痕,”他指着图上的齿轮结构,“是被改造过的偏厢车挂钩刮的,那些猪是被拖去给机关兽当燃料了。”
指挥使李如柏的轿子在雪地里碾出深辙,轿帘掀开时带出股暖香,与卫城的冻土气息格格不入。“紧闭城门!”他的狐裘领口沾着酒渍,手里的令箭往雪地里一插,“没本将的命令,一粒米、一根柴都不准进出!”
“大人不可!”赵莽上前一步,《纪效新书》的残卷在袖中发烫,“粮草最多撑三日,城外的运粮队明日就到,关门等于自断生路!”他想起祖父讲的戚家军典故,当年抗倭时最忌闭门死守,粮草断绝的速度,远比倭寇的刀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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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柏的靴底碾过令箭旁的积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