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重力系数...”徐光启喃喃自语,炭笔在纸上戳出个小洞,“三十八年地裂时,那具浑天仪的内圈轨道就是这种银白色金属。当时以为是陨铁,现在想来...”他忽然抓住李之藻的手腕,指腹按在对方烧伤的疤痕上,“你还记得吗?那轨道会自己微微上浮,像被什么东西托着。”
李之藻的喉结滚了滚。他想起当年清理地裂现场的情景:那圈金属轨道脱离浑天仪主体,悬浮在半空中,用铁器去碰,会发出类似璇玑玉的嗡鸣。后来魏党以“妖物”为由将其收走,说是熔了铸佛像,现在想来,怕是藏进了王恭厂的地窖。
供桌下突然传来窸窣声。徐光启抄起炭笔,却见小赵从神像后钻出来,怀里抱着个生锈的铁盒。少年的耳朵缺了半片,是被爆炸的气浪掀掉的,此刻他举着铁盒的手还在抖:“我爹在地窖里挖出来的,说这东西比命金贵。”
铁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垫着的丝绸已被火药熏黑,躺着的竟是半圈断裂的金属轨道,银白色的肌理上刻满了细密的符号,与璇玑玉的断裂处严丝合缝。徐光启将两半物件拼在一起时,接口处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像有水流在纹路里涌动。
“天工铸造...”徐光启的声音发哑。他想起《天工开物》里的记载,上古有能工巧匠“范金合土,造器测天”,只是后人多以为是传说。此刻金属轨道与璇玑玉共振时,供桌上的铜钱突然纷纷跳起,在空中悬浮片刻才落下,与三十八年浑天仪的异象如出一辙。
李之藻突然指着轨道内侧的刻痕:“这是...星图!比钦天监藏的还全!”那些细密的符号间,竟藏着用微雕技法刻的二十八宿,毕宿的位置被钻了七个小孔,孔眼大小与王恭厂的七截断碑完全对应。
庙门外传来缇骑的马蹄声。田尔耕的骂声越来越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老东西找出来!魏公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光启迅速将金属轨道塞进小赵怀里,又把抄着符号的纸塞进神像的泥胎裂缝。“你们从后门走,”他将自己的官帽戴在李之藻头上,“去天主堂找汤若望,让他用西洋算法解这些符号。告诉左大人,魏党手里还有另一半轨道,藏在——”
“藏在太庙的盘龙柱里!”小赵突然插话,从怀里掏出块龙纹瓦片,“我爹说,他在魏党密信里看见的,说那东西能让‘天石’自己飞起来。”
徐光启的心头剧震。他想起利玛窦说过,西洋有种“磁石”,能吸铁如饴。若这金属轨道是类似的材质,再配上璇玑玉的反重力系数...魏党要的根本不是炸毁京城,是想用这器物做更可怕的事——或许是操控星象观测,或许是制造更大的灾祸嫁祸他人。
供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缇骑已经踹开了庙门,田尔耕的刀劈开残破的神像,泥块飞溅中,他看见了供桌上的炭笔符号:“把这些鬼画符给我刮下来!带回东厂!”
徐光启猛地将李之藻和小赵推向庙后墙的破洞。砖石落下的瞬间,他抓起半截金属轨道冲向缇骑,蓝光在轨道上暴涨,田尔耕的刀突然脱手飞出,钉在梁上嗡嗡作响。“璇玑玉是天工造物,”徐光启的声音在庙内回荡,“记录的不是预言,是魏党祸国的铁证!”
金属轨道的蓝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缇骑惊恐的眼睛。徐光启忽然看清轨道末端刻的小字,是用篆书写的“永乐年制”——原来这器物不是西域番僧所造,是本朝先祖留下的测天神器,却被魏党用来酿造灾祸。
小赵和李之藻的身影消失在破洞外。徐光启将轨道狠狠砸向田尔耕,趁着对方躲闪的瞬间,用身体堵住破洞。缇骑的刀刺入后背时,他望着供桌上那些炭笔符号,忽然笑了——利玛窦说过,几何符号能跨越语言,就像真相能穿透谎言,总有一天,这些符号会被解读,会让世人知道,所谓“天变”,不过是奸佞的伎俩。
土地庙的横梁轰然塌下时,徐光启看见神像裂缝里的炭纸被风吹起,符号在阳光下翻飞,像只挣脱束缚的白鸟。远处的天主堂方向,隐约传来了钟声,那是汤若望在敲响晨祷的钟,也是在回应这用性命守护的秘密。
金属轨道的蓝光渐渐暗下去,却在他掌心烙下了永不褪色的符号。就像那些刻在历史深处的真相,纵被灰烬掩埋,终有重见天日的时刻。
天工秘语:徐光启的预言暗线
第五章:雕版藏秘
马蹄声踏在庙外的碎石路上,像重锤敲在紧绷的鼓皮上。徐光启正用炭笔在《农政全书》的雕版上涂抹,听见声响时,手腕猛地一颤,炭末在梨木版的“稻”字纹路里积成个黑团,倒像是滴凝固的血。
“快!”他压低声音,将抄着符号的麻纸卷成细条。李之藻已将供桌下的地窖盖板掀开,潮湿的霉味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