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朽木门的刹那,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蚕娘的瞳孔骤然收缩,工坊内整齐码放着半成型的机关甲胄,龟兹岩盐涂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具甲胄的接缝处都缠着暗红丝线,那颜色与兄长咽气时指缝里渗出的血渍如出一辙。她颤抖着摸向甲胄表面,云雷纹浮雕下竟暗藏吐蕃文咒符,两种截然不同的纹样在黑暗中扭曲缠绕。
\"原来那些蜀锦...\"蚕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前山道上燃烧的马车、兄长临终前攥着的残片、黑市交易时看到的云雷纹机关锁,所有画面在脑海中轰然碰撞。银镯的嗡鸣愈发急促,最后一道刻痕开始泛起微光,指引她走向工坊深处的青铜机关门。
机关门的锁芯是枚蚕茧造型的银饰,与她腕间的镯子如出一辙。蚕娘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锁孔,银镯与门锁产生共鸣,机关门缓缓升起时,一股混合着朱砂与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檀木案上,半卷蜀锦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暗红底纹的锦缎上,云雷纹与牦牛图腾以经纬线为骨,交织成不断旋转的漩涡。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丝线间隐约可见暗红斑点——那是干涸的血迹。蚕娘展开锦缎,发现背面用密线绣着密密麻麻的吐蕃文,翻译过来的内容让她浑身发冷:\"地脉转换器启动图,需以千人血祭...\"
\"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蚕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想起在吐蕃商队看到的装甲,想起次仁描述的地脉异动,终于明白为什么工部要大肆收购蜀锦。那些表面精美的丝绸,内里竟藏着如此血腥的阴谋。银镯的最后一道刻痕完全亮起,镯身开始发烫,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灼伤。
就在这时,密室顶部突然传来机关启动的声响。蚕娘抬头,只见十二盏铜灯缓缓降下,灯罩上的云雷纹与牦牛图腾与密图完全吻合。当铜灯全部点亮的瞬间,密图上的漩涡开始转动,锦缎竟如活物般扭曲,将她笼罩在血色光芒中。
\"想要报仇?\"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蚕娘转身,看见工部员外郎李敬宗从暗处走出,手中把玩着她兄长的翡翠扳指。对方脸上的胎记在灯光下狰狞如疤,\"你以为找到密图就能阻止我们?地脉转换器已经开始运转了。\"
蚕娘的银丝瞬间缠住对方咽喉,却在触及李敬宗衣袖时被弹开——他的内衬上绣满了吐蕃的守护咒文。\"你兄长早就知道这个工坊的存在,\"李敬宗冷笑,\"但他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毁掉证据...结果呢?\"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夜,兄长浑身是血跌进染缸时的场景。蚕娘的泪水夺眶而出,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知道,那是裴远之带着工部匠人赶来的信号。银镯的光芒暴涨,与密图产生剧烈共鸣,整个密室开始震动。
\"阻止我?你们太晚了!\"李敬宗疯狂大笑,按下墙上的机关。密室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下方熊熊燃烧的熔炉。密图在热浪中卷起,云雷纹与牦牛图腾化作火焰冲向天空。蚕娘不顾一切地扑向熔炉,试图抢回密图,却被李敬宗甩出的毒针射中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金线缠住她的腰——阿木带着江湖义士破窗而入。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暴涨成血色,狼毫笔在空中疾书,竟将工部《营造法式》的条文化作缚仙索,缠住了李敬宗。苏洛随后赶到,用改良后的声波麻醉仪震碎了铜灯的咒文结界。
\"快走!这个工坊要塌了!\"裴远之冲进密室,量天尺的二十八星宿光芒照亮密图残片。他捡起一块锦缎,发现上面的云雷纹与牦牛图腾正在相互吞噬,最终化作一个全新的符号——那是机关术与咒术融合失控的标志。
当工坊在爆炸声中坍塌时,蚕娘望着手中的密图残片,泪水混着血滴落在锦缎上。她终于明白,这场用蜀锦编织的阴谋,不仅夺走了兄长的生命,更妄图用机关术与咒术毁灭两个国度。腕间的银镯渐渐冷却,十二道刻痕却依然明亮——这不是复仇的终结,而是守护的开始。
裂穹之变
吐蕃王庭的鎏金铜铃在狂风中发出刺耳的嗡鸣,祭坛上的酥油灯被吹得明灭不定。三王子赤松德赞身披汉地淬水钢甲,甲胄表面的龟兹岩盐涂层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云雷纹与牦牛图腾交织的纹样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起伏。大相禄东赞手持牦牛骨权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高声宣布:\"赞普之位,当归赤松德赞殿下!\"
次仁跪在浑天仪旁,指尖死死抠住星轨刻度盘。少年脖颈的绿松石串珠剧烈摇晃,浑天仪的二十八星宿指针疯狂旋转,发出齿轮崩裂的锐响。\"停下...快停下!\"他的呼喊被淹没在欢呼的声浪中。穹顶的壁画上,古老的牦牛图腾突然渗出暗红颜料,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灾难泣血。
赤松德赞踏上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