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现在怎么办?\"阿木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墨斗金线在他指间绷成笔直的弧线,随时准备织就防御阵图。远处传来骆驼不安的嘶鸣,驼峰间悬挂的木桶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远之的目光扫过十二座熔炉,最终落在锻造台上尚未完成的复合装甲。外层的龟兹陨铁淬火钢泛着冷峻的银芒,中层蜀锦的云雷纹流转着古朴的光泽,而内层改良后的火棉,此刻正散发着葡萄藤灰烬特有的酸甜气息。他深吸一口气,淬水钢刀在空中划出银弧:\"继续锻造。但从现在起,所有人只听我和阿木的命令。\"
话音未落,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幽紫色的火焰顺着裂缝喷涌而出。老哈森的青铜拐杖重重杵地,震落岩壁上的碎石:\"是地脉锁龙阵!这是王室禁地才有的机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数十个铜皮傀儡破土而出,甲胄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胸前的狼头刺青正是吐蕃鹰卫的标志。
\"保护熔炉!\"裴远之甩出二十四节透骨钉,钉尖精准刺入傀儡关节。阿木的墨斗金线如灵蛇出洞,在空中织成八卦阵图。但这些傀儡显然经过特殊改造,被钉中后只是略微停顿,便挥舞着淬毒弯刀继续逼近。黏液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冒着白烟的深坑。
千钧一发之际,裴远之抓起案头的葡萄藤灰烬,扬手撒向傀儡群。深褐色的粉末与黑色黏液接触的刹那,爆发出紫色的火焰。他突然想起改良火棉时的发现——这种灰烬不仅能增强阻燃性,更能中和西域特有的蚀心蛊毒液。\"阿木,用墨斗线引火棉!\"
少年会意,金丝闪电般穿梭,将火棉残片串联成防护网。当傀儡的弯刀劈向火棉时,内层的阻燃胶质层泛起珍珠色光芒,将毒刃瞬间弹开。裴远之趁机将量天尺插入地面,二十八星宿刻痕与地下龙脉产生共鸣,地面浮现出古老的阵图。
战斗正酣时,洞窟顶部轰然炸裂。戴着青铜面具的西域巫蛊师悬浮半空,手中骨笛刻满梵文,正是吐蕃密宗的法器。\"中原人,交出八阵图装甲的锻造秘术。\"面具下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赞普早已洞悉你们的计划,龟兹王室...不过是我们手中的傀儡。\"
阿木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王室会默许中原匠人在炼钢窟研制装甲——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为吐蕃设下的陷阱。巫蛊师吹奏骨笛,十二座熔炉的火焰突然逆向旋转,青蓝色火苗转为诡异的紫色,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咒文。
裴远之看着手中的量天尺,血珠顺着刻痕滴落在炉壁的梵文上。刹那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产生共鸣,二十八星宿光芒与梵文黑雾激烈碰撞。他猛地扯下衣襟,蘸取熔炉中的铁水,在地面重新勾勒八阵图:\"阿木,记住!机关术的真谛,不在于力量强弱,而在于守护之心!\"
少年重重点头,墨斗金线与裴远之的量天尺光芒交织。当紫色咒文即将吞噬熔炉时,改良后的火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珍珠色光芒。三层材料形成的复合装甲雏形自动悬浮,外层陨铁淬火钢、中层蜀锦、内层阻燃胶质层层层共鸣,将所有邪术尽数反弹。
巫蛊师发出凄厉的惨叫,面具碎裂的瞬间,露出的竟是失踪多年的工部员外郎。\"为什么?!\"裴远之的淬水钢刀抵住对方咽喉。员外郎却癫狂大笑:\"八阵图本该是毁灭的武器!只有赞普...才能让机关术重获新生!\"
他话音未落,暗卫营的信鸽扑棱棱飞来。裴远之展开密函,玉门关告急的字迹刺痛双眼。他望向锻造台上逐渐成型的复合装甲,感受着三层材料之间和谐的共鸣,转头对阿木道:\"收拾行囊。这场始于梵纹的阴谋,该由我们在战场上终结了。\"
炼钢窟的火焰依旧在燃烧,青蓝色的火苗跃动间,那个不祥的梵文逐渐被高温熔化。但裴远之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当复合装甲离开龟兹熔炉的那一刻,它承载的不仅是锻造秘术,更是无数匠人守护山河的信念。
熔窟暗流
龟兹炼钢窟内蒸腾的热浪扭曲着空气,十二座玄武岩熔炉吞吐着青蓝色火焰,将岩壁上斑驳的西域符文映得明明灭灭。裴远之握紧淬水钢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刃上还凝结着先前锻造时溅落的火星。
“老哈森,这熔炉多久没用过了?”裴远之的声音低沉如雷,在洞窟内激起阵阵回响。
老匠人拄着青铜拐杖,颤巍巍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少说也有十年了,自从上一任炉主去世,就一直封存着。王室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直到你们中原匠师来了,才重新启用。”他的目光扫过布满裂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