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的怒吼从旗舰传来:\"分出两艘福船断后!其余人随我...\"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数十道水柱。陈九思惊恐地发现,那些被倭寇抛入海中的木箱竟是水雷。剧烈的爆炸震得战船剧烈摇晃,铁制船锚如雨点般坠落,将试图突围的明军船只砸出巨大的破洞。
\"他们早就算准了!\"陈九思抓住断裂的桅杆,看着庆州城方向越来越浓的黑烟。密卷中的细节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章鱼触须标记的不仅是航道,更是庆州城防图;海浪纹路里暗藏的时辰,恰好对应着今夜的潮汐与月相。倭寇用银矿做饵,将明军主力诱至这片布满暗礁的海域,真正的杀招,是藏在暗处的精锐伏兵。
此时,庆州城西门已陷入火海。伊贺众忍者的淬毒短刃划破守军的咽喉,城头的大明军旗轰然坠落。倭寇的火铳队架起改良后的佛郎机炮,对着城门楼疯狂倾泻弹药。守城将领王千总挥舞着断刀,看着蜂拥而入的敌军,突然想起三日前陈九思的提醒——当时他还嘲笑密探太过谨慎。
\"放火烧粮!\"倭寇头目挥舞着染血的武士刀,指向城中的粮仓。数十名倭寇点燃浸透桐油的箭矢,漫天火雨落下的瞬间,陈九思拼死救下的三万石军粮化作冲天火海。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正在回防的明军将士望着家乡的方向,眼中泛起绝望的泪光。
海面上,明军舰队在水雷与炮火的双重绞杀下损失惨重。陈九思看着身边的亲兵被流弹击中,少年最后的眼神还望着庆州的方向。他突然想起密卷夹层里那首被海水晕染的和歌,此刻逐字逐句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潮起东海月如钩,明城烽火照九州。\"这哪里是什么风雅之句,分明是倭寇对庆州的死亡预告!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庆州港已成人间炼狱。陈九思浑身是血地跪在满地残骸中,怀中的密卷被血水浸泡得面目全非。远处,平田信康的旗舰缓缓驶离,船头悬挂的章鱼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嘲笑明军的愚蠢。他终于明白,这场用笔墨与火药编织的阴谋,从截获密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个无解的死局。而庆州城冲天的火光,不过是倭寇席卷东南沿海的序曲。
潮落城殇:东海迷雾中的致命棋局
万历二十三年深秋的庆州湾,残阳如血,将海面染成一片暗红。李如松站在福船甲板上,望着远处逐渐沉没的八幡船残骸,心中却无半分喜悦。本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可不知为何,他的后颈泛起阵阵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浓雾,冷冷注视着这支得胜之师。
\"将军,清点完毕。截获银锭两千余贯,倭寇死伤三百余人。\"副将的汇报声传来,却并未让李如松紧绷的神经放松半分。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虎符,却摸到一手冷汗。突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战鼓声,紧接着,庆州城方向腾起数十丈高的黑烟。
\"中计了!\"李如松面色瞬间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转身望向逐渐退去的潮水,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福船体型庞大,需借助涨潮才能顺利航行,而此时潮水已退,浅滩上的礁石如同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战船的龙骨。\"全军回防!不惜一切代价!\"他的怒吼被海风吹散,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陈九思握紧手中残破的密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海浪纹路上的银矿数据早已被血污浸染,变得模糊不清。他终于明白,那些看似详尽的银矿产量、精确的运银路线,不过是倭寇抛出的诱饵。真正的杀招,藏在密卷的字里行间,藏在潮汐涨落的规律中。
庆州城内,喊杀声震天。倭寇精锐如潮水般涌入西门,守城士兵在火铳与倭刀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西门守将王大勇挥舞着染血的长枪,奋力抵挡,但寡不敌众,最终被乱刀砍倒。倭寇冲进粮仓,点燃火把,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囤积的粮草。浓烟中,倭寇头目平田信康望着火光冲天的城池,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
海面上,明军舰队艰难地挪动着。福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船底与礁石的摩擦声令人牙酸,不少战船的龙骨已经断裂,海水不断涌入船舱。陈九思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庆州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城池沦陷。
当明军终于抵达庆州港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城墙坍塌,街道上尸横遍野,曾经繁华的港口城市,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幸存的百姓蜷缩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恐惧与绝望。李如松跳下战船,一脚踩进血泊中,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将军,在西门发现倭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