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明军将士发出欢呼之际,陈九思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艘悬挂章鱼旗的八幡船突然调转船头,船帆猎猎作响,船头雕刻的狰狞章鱼触须仿佛活物般扭曲。他猛地举起望远镜,目镜中,那艘船的行驶轨迹竟与怀中密卷里章鱼墨迹标记的暗哨方位丝毫不差——那些曾被他视为运银路线的标记,此刻却像精准的坐标,指引着倭寇避开所有炮击。
\"不好!是圈套!\"陈九思的呐喊被新一轮的爆炸声吞没。只见更多八幡船从浓雾深处驶出,船舷两侧的火炮喷吐着紫色火焰——那是倭寇改良后的火药,爆炸威力远超明军装备。福船的木质甲板在剧烈的震动中龟裂,飞溅的木屑如利箭般穿透士兵的甲胄。
\"传令各船,分散突围!\"陈九思抓住一名亲兵嘶吼,却见对方的头颅突然被流弹击碎,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脸。他踉跄着扶住桅杆,怀中的密卷滑落一角,海浪纹路上的数字在火光中诡异地闪烁。那些曾被他引以为傲的破解成果,此刻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旗舰上,总兵李如松的脸色铁青如铁。他望着海面上逐渐收缩的包围圈,终于明白中了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恶!他们故意泄露运银情报,就是要引我们入瓮!\"他挥剑斩断一根飞来的箭矢,却见更多八幡船呈合围之势逼近,船头的章鱼旗在夜风中翻卷,宛如死神的旗帜。
陈九思在浓烟中奋力挥舞佩刀,砍翻一名跃上船舷的倭寇。咸腥的血沫喷溅在他脸上,却掩盖不住心中的寒意。他突然想起密卷夹层里那层若隐若现的菊花纹——那是日本公卿的徽记。难道倭寇背后,竟有大明官员勾结?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凄厉的号角声。陈九思转头望去,只见庆州城方向腾起滚滚浓烟,冲天的火光刺破浓雾。他手中的佩刀\"当啷\"落地,突然想起密卷中一组被忽略的数字——那些看似无意义的排列,若换算成时辰,竟恰好指向今夜!
\"庆州...西门...\"陈九思喃喃自语,喉间涌上腥甜。倭寇根本不在乎这批银矿,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趁着明军主力尽出,一举攻下守备空虚的庆州城。而那卷《平家物语》密卷,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诱饵,每一处墨迹、每一组数字,都在将他们引向致命的陷阱。
\"将军!庆州告急!\"亲兵的嘶吼将李如松惊醒。他望着燃烧的城市,眼中闪过痛苦与悔恨。\"回防!不惜一切代价回防!\"他挥舞令旗,却见福船在倭寇的炮火中寸步难行。海面上漂浮的尸体与破碎的船板,在火光中勾勒出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陈九思在混战中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看着自己的战船缓缓沉没。怀中的密卷早已被海水浸透,海浪纹路与章鱼墨迹晕染成模糊的血色。他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绝望与不甘。原来,他们自以为看透了倭寇的阴谋,却不知从始至终,都在对方的棋局中挣扎。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庆州港已成一片废墟。陈九思浑身是血地趴在礁石上,望着远处倭寇战船远去的背影。他知道,这场用笔墨与炮火交织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卷暗藏玄机的密卷,将永远提醒着他: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疆上,每一个看似平常的符号背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釜底抽薪:海疆战线上的致命绞杀
万历二十三年深秋的东海,硝烟与火光将夜幕染成狰狞的赤色。陈九思站在福船的了望塔上,望远镜的铜质镜筒被掌心的汗水浸得发烫。眼前,十余艘八幡船在明军的火网中垂死挣扎,桅杆折断的脆响混着倭寇的惨叫,随着海风传来。他握紧腰间染血的火铳,看着旗舰上李如松挥动的令旗——只要再坚持半刻,这支运银船队便会全军覆没。
\"将军!最后一艘敌船也撑不住了!\"副将的呐喊淹没在炮火轰鸣中。陈九思望着那艘挂着残破章鱼旗的八幡船,突然注意到甲板上倭寇的反常举动——他们没有拼死抵抗,反而有条不紊地将木箱抛入海中。那些浸泡着海水的木箱在火光中浮沉,表面凸起的纹路隐约勾勒出菊花纹章。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陈九思猛地扯开怀中的密卷,借着火把的光亮疯狂扫视。海浪纹路间的银矿数据突然变得刺眼——三万贯白银,如此庞大的财富,倭寇怎会轻易舍弃?他的手指停在章鱼触须的墨迹上,那些曾被解读为暗礁方位的线条,此刻竟与庆州城的街巷布局隐隐重合。
\"不好!\"陈九思的怒吼被后方突如其来的战鼓声撕裂。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转头望去,庆州城方向腾起数十丈高的火柱,冲天的火光穿透浓雾,将半边天空染成妖异的猩红。急促的梆子声混着喊杀声传来,正是倭寇夜袭的信号。
\"是调虎离山!\"陈九思的嘶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