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乱’之催化与‘证’之积累。”
秦臻继续道:“嬴肃等辈一旦占据要津后,其弄权之举,大王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可‘适当纵容’,助长其骄横之气,加速其‘自取灭亡’之进程。
让其以为大王对其无可奈何,或有所忌惮。
但闭眼非失察,臣建议,秘令李斯、陆凡,‘专注’于这些宗室新贵所辖衙署。
不必立刻弹劾,只需冷眼旁观,将其一举一动,所行弊政,所结私党,所构陷之忠良,所激起之民怨,桩桩件件,详实记录在案,形成铁卷。
这些铁证,便是将来大王雷霆一击时,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令其百口莫辩的基石,亦是震慑其他观望宗室的利刃。”
“彩!‘纵其骄狂,积其罪证’!妙!”
嬴政眼中寒芒更甚:“李斯刻深精敏,陆凡刚正不阿,此事由他二人操办最为妥当。寡人便让他们尽情表演,看他们能翻出多大的浪,造下多重的孽。
寡人倒要看看,这群朽木蛀虫,能‘勤勉’到几时。”
“其三,‘刃’之锋芒与‘势’之营造。”
此刻,秦臻声音转冷,带着一丝肃杀:“清算之时,首恶必办。嬴肃、嬴成、嬴桀等死硬分子及其核心党羽,必须依秦法严惩不贷。
罢官夺爵只是起步,流徙边陲苦寒之地,方是以儆效尤。
此为大秦律法之威严所系,亦为彻底铲除毒瘤所需。然,对于渭阳君……”
秦臻停顿了一下,看向嬴政。
嬴政则是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波澜。
少顷,秦臻斟酌完措辞,缓缓道:“其人本质,非大奸大恶。此番被推至前台,更多是受宗室挟持与自身‘维护宗室’之顽固执念所累,身不由己。
且观其过往,在关乎大秦社稷的根本大计上,立场向来坚定,有功于国。
若将其与嬴肃等辈同罪论处,恐有过苛之嫌,此举或易激起部分未曾参与宗室子弟的兔死狐悲之心,甚或被六国加以利用,渲染大王‘刻薄寡恩,不恤亲族’,有损大王贤名。
臣斗胆建议,清算之时,对渭阳君可‘重责其失察之罪,驭下无方之过’,罢免其相邦之位,但保留其爵位与封邑,令其归府‘闭门思过,静待王命’。
如此,既彰显大秦法度森严,相位非德才兼备者不可居之,功过不可相抵;
亦显大王念及亲情与旧功之仁厚,可收分化瓦解宗室、安抚震慑并存、引导部分中立宗室归心之效。
此为‘擒贼擒王,胁从亦可网开一面’’之策。”
嬴政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显然在权衡。
最终,他缓缓点头:“先生老成谋国,此议甚妥。伯父罢相归府思过,足以震怖宗室,使其认清现实。寡人亦不愿背负苛待亲长、不念旧功之恶名,便依先生之言处置。”
闻言,秦臻心中微松。
此议算是为这冷酷计划保留了一丝人情的温度,亦是为后续安抚埋下伏笔。
“其四,‘戏’中之‘角’,外臣楚系的配合,这是计划能否顺利推进的重要一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大王此计,精髓在于让宗室自以为得势进而疯狂。若隗相、昌平君等重臣因骤然被分权或被宗室排挤,而流露出强烈不满、抵触,甚至与宗室针锋相对,则极易提前引爆冲突,使局面失控。
反之,若他们过于隐忍退让,对宗室胡作非为不加丝毫制衡,任由其肆意妄为,则可能真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动摇国本,那便是弄巧成拙。”
接着,秦臻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视嬴政:
“故,必须取得隗相、昌平君等人的绝对理解与高度默契。他们需要洞悉大王全盘谋划之深远用心,并精准把握其中之‘度’,面对宗室的打压排挤,初期要隐忍退让,绝不与之正面冲突。
甚至配合演出几分‘失意’与‘无奈’,麻痹宗室,助长其狂妄自大。
但同时,暗地里必须牢牢掌控核心权力和要害部门,如军权、财权、监察权,确保大局稳定,政务军务要害环节不因宗室捣乱而失控,此为底线。
更要利用各自势力网络,‘协助’李斯与陆凡暗中搜集罪证。
待大王清算令下,则需立刻丢掉伪装,挺身而出,以受害者和见证人的双重身份,痛陈这一脉宗室乱政之害,为大王提供最有力的‘人证’与舆论支持。
此乃一场需要极高政治智慧和牺牲精神的大戏,非深悉大王心意、忠贞不二之重臣不可担此重任。必须尽快密召隗相、昌平君入宫,由大王亲自面授机宜,剖陈利害,使其与大王同心同德,共演此乾坤大戏。”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