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自己……又猜错了前辈的心思?!
这不应该啊!
却听得陈苦那带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训斥声,冰冷落下。
“无惧无畏、万事皆要争取,此话固然不错!”
“但你可知道,何为准圣?!”
陈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凡准圣者,或是斩却三尸,寄托执念于天地之间;或是已经悟透大道法则,言出法随!战力之恐怖,远超你的想象!”
“以你这区区金仙实力,冲上去与送死何异?还说什么拼一拼?!”
“纵然心存勇敢,但行事之中,也需结合自身实力考量。”
“否则,与一介莽夫何异?!”
陈苦的每一句训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食铁兽的心口。
他原本那期待又兴奋的面色,瞬间垮了下去,耷拉着脑袋,连手掌上的剧痛都忘了。
麻了!
彻底麻了!
一个考虑不足,自己又掉进了前辈挖的坑里。
而且,陈苦所说,字字是真理。
他先前只想着贯彻那所谓的“无惧无畏”,却完全忽略了双方那如同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金仙对准圣?
那不是战斗,那是单方面的屠杀。
别说是他,就算是已经踏入大罗之境的金翅大鹏,面对一尊真正的准圣,也未必能有还手之力。
所谓的“拼一拼”,此刻听来,可笑至极。
另一边,金翅大鹏在食铁兽挨训的同时,心神再度震动。
他再次感悟良多。
陈苦的两次训斥,看似矛盾,实则传递出了一个完整且深刻的道理。
他们这等修行攻杀大道的修士,既要有撕裂苍穹、一往无前的勇,但同时,也要有洞察秋毫、算无遗策的谋。
勇而无谋,是为鲁莽。
谋而无勇,是为怯懦。
唯有勇猛与智慧并存,方为真正的强者之道。
就在这时,小陈苦的目光,第三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金翅大鹏,假设你与观世音一同行走天地之间。”
“但偶遇两尊大罗金仙发难,该当如何?!”
陈苦的话音落下。
这一次,金翅大鹏终于感觉自己彻底回过味来了。
他知道,陈苦前辈传授自己的,从来不是什么明哲保身的法门,而是一条真正无敌于世的攻杀之道。
因此,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周身战意凝聚,化作斩钉截铁的话语。
“直接出手,将其镇压,亦或是击退便可!”
金翅大鹏有绝对的信心。
这,必然是陈苦想要听到的答案!
然而,只见陈苦先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但紧接着,他又缓缓摇了摇头。
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让金翅大鹏刚刚提起的信心,瞬间又悬在了半空,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的回答……还不够完美么?!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小陈苦再一次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你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悟透。”
“面对两尊大罗金仙,你出手压盖对方,自是可以。”
“但须知,观世音却并非以战力见长。”
“若你出手之时,对方分出一人缠住你,另一人趁虚而入,直取观世音,擒下她来逼你束手就擒,那你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
先前还缭绕在金翅大鹏周身那股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气,瞬间消散无踪。
他脸上的自负神采,如同被冷水浇熄的炭火,只余下一片灰败的僵硬。
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
一个字从喉间挤出,干涩无比,后续的话语却死死卡住,再也无法成句。
他脑中飞速推演,试图寻找破解之法,可每一个念头升起,又被另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击碎。
顾首,则失尾。
顾尾,则失首。
这是一个死局。
小陈苦的假设,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观世音。
那可是与自己同行的道友,是同门。
若是在自己的冲杀之下,镇压了强敌,却眼睁睁看着观世音被对方的同伙围杀至死,那自己算什么?
一个莽夫?
一个无情无义,只知杀伐,不念同袍的孤家寡人?
那样的胜利,非但不是荣耀,反而是刻骨的耻辱。
金翅大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那颗高傲的心,第一次尝到了无力与窘迫的滋味。
陈苦的目光平静如渊,并未因金翅大鹏的语塞而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