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幕系统调节下的太阳,还是太虚假了,你说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回去吗?”
“那盆小花是你送来的吧,虽然刚来的时候蔫耷耷的,不过营养液很好用,现在它又开了几朵花,瘦小苍白。”
“希望你能多注意身体,科研部里熬夜的人应该蛮多的,你不要学他们,每天定时睡觉,毕竟科研研究到底是身外之物,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一和你说话,我就像个老妈妈一样唠唠叨叨,希望你不要烦哥哥。”
“今天我和统战部的战友们出去玩了,吃了自热饭和薯片,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零食,感觉到社会发展的真快,感觉已经把我这个念旧的人抛在身后了。”
“在公园里,我们还帮一个小朋友堆了积木,看着那座积木城堡,我忽然想到你小时候说过的话,要买一个这么大的房子,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志向高远的孩子。”
“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放松地玩,还教他们唱了你我最喜欢的那首《故乡》”
“就是谷村新乡和加山雄三的那首,我记得是我们凑钱一起看的碟片。”
“就这些开心的事情,我想把所有快乐的,值得高兴的事都告诉你,希望你也能开开心心一整天,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做一个永远快乐,无忧无虑的大孩子。”
“爱你的哥哥。”
“藤野拓真。”
藤野诚三郎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感觉个人终端那悬浮的屏幕里有像是将要决堤的洪水一般,只要稍微一动,倾世的大江大河就会卷他入海中。
个人终端淡淡的蓝色屏幕划到最下层,然后开始用所属者的声音朗读这封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藤野诚三郎宕机的大脑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数字:
一万零二百二十封信。
他在脑海里简单计算了一下。
一年按照三百六十五天算的话。
因为自从多年前和弟弟争吵后,兄弟二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因此麻井直树并不知道他中途换了个人终端的事情。
所以,麻井直树,朝着一个无人应答的废弃个人终端发送了二十八年的邮件,里面囊括了他日日夜夜对亲人的思念。
而藤野诚三郎,现在才看到。
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
(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些迟来的慰问,祝福和家长里短,像那个少年模样的老人,他的精魄所化的无可归依的幽灵,在时而忙碌时而放松的时候,他一个人离开热闹的喧嚣,独自坐在这一处小角落,写着永远无法被收到的信。
有的时候他靠在窗边,抬头仰望中央区城市里的车流人群,如银色巨碗里缓缓流淌的金色美酒,有时候他在孤独的一盏灯下独自沉思着文字间的细节,灯光那少年低头写字的影子照成垂暮的老者。
尽管没有一次被看到被回复,他依然把满腔的情绪都投入进去,这几万封信里,诚三郎甚至没有发现一封措辞一样的信件。
藤野诚三郎感到呼吸一阵阵困难,他的手指发抖地把现在的终端和以前的连接上,然后主动点击那个回信的按键。
“Sorry,please restrain one's grief the personal terminal holder you tacted has lost vital signs……”
(抱歉,您所联系的个人终端持有者已经失去生命体征,请节哀)
“has lost vital signs……”
藤野诚三郎冲出屋子,飞奔到护城湖边,滔滔的湖水如奔波的眼泪。
在一边乘凉的司机小哥蹲地上,诧异地看着一个中年男人哽咽难抑如孩童;他的个人终端里还播放着那首西城男孩的《my blood》,已经演绎至结尾的高潮部位:
“my blood, you'reblood.(我的亲人,你是我的亲人)”
“Yeah, you'reblood.(啊,你是我的血脉至亲~)”
“You'reblood(你是我的家人)”
“ooh-ooh...”
“You'reblood(你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