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智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
“我当然知道,久保助理对您……‘十分’重要。
“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点东西过来,算是为厅长分忧。”
说着,他将脚边的那个小皮箱拎了起来,放在矮几上。
咔哒。
箱盖打开,推到了宫川义夫的面前。
二十根崭新的大黄鱼,码放的整整齐齐。
旁边,是五卷用纸带捆好的百元康德币。
正午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些金条上,反射出足以让任何冷血动物都为之心跳、灼热的光芒。
咚!
宫川义夫的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早就做好了洪智有会用糖衣炮弹轰炸他的心理准备。
若非如此,像山鸣课长、村上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中国人如此死心塌地?
然而,当这箱黄金真实地摆在眼前时,那种扑面而言的张力仍是让他心跳加速。
二十根金条。
这是一个普通日本家庭,哪怕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财富。
洪智有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当官不为黄金屋,不如回家卖红薯。
“据我所知,宫川厅长您并非东京的世家大族出身,家境也很是一般。
“您在东京的夫人和孩子,每个月的用度,恐怕也是捉襟见肘吧。
“我知道,谈钱很俗。
“但它,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它远比某些人天天跟在您身后,一口一个‘长官’的拍马屁,来得更有意义,不是吗?”
宫川义夫依旧板着脸,维持着一个帝国高级官员的端正姿态,眼神却无法从那片金色上移开。
洪智有继续说道:
“我知道您一身浩然之气,清廉刚正。
“但只要是人,他就得生活,就得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再说了,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照顾不好,那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宫川义夫终于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洪桑真是好辩才,连行贿这种事,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洪智有也笑了,摆了摆手。
“宫川厅长误会了。
“我这不是行贿,更不是为了讨好您,只是单纯想跟你合作、交朋友。
“以我和关东军参谋本部的关系,我只要把金四的口供交上去,就足以让您立刻打包滚回老家。
“再不济,我随便找几把枪,就能彻底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纷争。
“但打打杀杀,真的很没意思。
“那是愚蠢且低级的处理方式,绝非是对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该有的态度。”
他的语气看似风趣,话里的每一个字却都夹着刀锋:
“从村上队长、加藤司令官他们那里,您应该能感觉到,我洪智有,并不是一个好斗的人。
“恰恰相反,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交朋友,散财。
“所以,在哈尔滨道上的人都叫我‘洪财神’。
“试问,财神爷追着发钱,这能叫行贿吗?”
这番话,既是示好,也亮出了獠牙。
宫川义夫彻底明白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收下这箱钱,留下来和洪智有一起发财。
要么,就准备迎接雷霆手段,落得和涩谷三郎、马文栋一样的下场。
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着,茶香在口中弥漫,心思却是纷杂如云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洪智有并不着急,他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宫川厅长应该知道,我名下有一座金矿。
“小日山直登会长接管满铁后,金矿又回到了我的手中,由我全权负责开采和销售。
“我决定了。”
洪智有看着宫川义夫,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将金矿每年产出的成品,分一成给宫川厅长。
“别的不敢保证,但我可以向您承诺,等您将来卸任返回东京之时,您和您的妻儿、父母,一定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怎样?
“够朋友,够意思吧?”
一成的金矿年产出!
宫川义夫拿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觉得洪智有是不是疯了。
“其实,你说的对。”
他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
“但你完全可以想办法把我弄走,根本犯不着花这么大的价钱。”
洪智有洒然一笑,“那样会很累。
“再一个,我相信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