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人的证词和口供,结合外围的证据,基本可以闭环了。
“可以确定,本次行动的彻底失败,确系由佳木斯警察厅的崔万年,与哈尔滨本地的情报掮客金四联手泄密所导致。”
洪智有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是他们的招供记录,您看一下。”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稳,逻辑清晰,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为上司解决难题的恳切。
这一刻,宫川义夫恍惚了。
他甚至都开始觉的,真的就是崔万年泄的密。
眼前的洪智有,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难以掌控的对手。
反而像一个忠心耿耿、配合默契,并且极其擅长为自己擦屁股的得力心腹。
宫川义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动作慢条斯理。
他拿起那沓文件,一页一页翻看着。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阳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每一页的翻过,他紧绷的肩背,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那颗从昨天会议结束就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腔子里。
他合上文件,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温和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洪桑辛苦了,你觉的该怎么处理他们?”
洪智有姿态恭敬,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厅长,这件事非同小可。
“它不仅关系到一次绝密行动的成败,更牵扯到您个人的声誉。
“毕竟,您初来乍到,第一次亲自主持如此重要的行动,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将此事捅到关东军参谋部,甚至是东京的陆军部……那对您的政治生涯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洪智有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字字句句都切在宫川义夫最敏感的神经上。
宫川义夫眉头狠狠拧成了一团。
洪智有接着说:
“所以,属下认为,此事不宜声张。
“最好是按照战时严厉处分条例,从速、从秘,将这两人直接处决。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也才能彻底杜绝此事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这话,简直说到了宫川义夫的心坎里。
他眉头一展,笑容中带上了一丝欣赏:“我就知道,洪股长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不枉我昨天力排众议,把崔万年和金四交由你来处理啊。”
洪智有微微欠身:“洪某作为厅长的下属,为上司分忧解难,乃是分内之事。”
宫川义夫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像是做出了最终决定。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行刑的时候,我希望久保助理能够在一旁观刑。”
洪智有摇了摇头,“宫川厅长,我说过,我是一个真诚的人。
“对朋友如此,对上司,亦是如此。
“恕我直言。
“我、高科长、周队长,包括警察厅所有参与行动的人,不管我们心里猜到了什么,怀疑到了什么,那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哪怕与您在天皇面前对峙,你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否决。
“但是,在这次行动中,某些具体向崔万年传递情报,知道内情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您能确定,他们会对处决金四、崔万年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吗?
“您能保证,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因为某些原因,在背后捅您一刀吗?”
宫川义夫眼神骤然一凛。
他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入喉,却压不住心底窜起的那股寒意。
他没有作声,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为难。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顺着洪智有的话,心照不宣的把自己摘了出去,直接栽到了久保太郎头上:
“洪桑,据我所知,直接向崔万年下达命令,让他给金四透露情报的,是我的助理久保太郎。
“至于朱科长、高科长他们连那份绝密名单的具体内容都不清楚,都谈不上是直接经手人。”
洪智有冷冷一笑:“那就让久保助理消失。”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宫川义夫的耳边轰然炸响。
洪智有很清楚,久保太郎那种狂热的帝国军人,是很难被收买的。
他就像一根楔在两人之间的钉子。
不拔掉这颗钉子,他与宫川义夫之间所谓的“合作”,永远都只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宫川义夫的脸色一变,虚伪的呵斥:
“洪桑,你这个提议,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久保太郎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
“他从东京一路追随我到哈尔滨,我刚刚上任不到几天,他就在我的任上死了,你让我怎么向陆军部交代?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