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一年里,东罗马帝国集结了超过十万的大军,在三个方向对安纳托利亚展开东进运动,成功占据了包括阿达纳城和安塔利亚城在内的南部海岸和包括安卡拉城与科尼亚城在内的高原领土,登记人口接近九百万。
对于安纳托利亚的穆斯林来说,过去的1478年又是悲哀与绝望的一年,东罗马帝国并没有因为庞大的穆斯林人口基数对他们抛出任何橄榄枝,依然坚决地执行了从复兴之初便确定下来的暴力手段,哪怕需要耗费大量金钱,也一定要将核心领土上的不稳定分子消灭干净,除了被自己人破坏殆尽的安卡拉城之外,科尼亚,安塔利亚,阿达纳……这一系列的大城市笼罩在“紫色恐怖”之中,价值比较高的青壮年劳动力被捕为奴,其余人等迎来了一轮接一轮的清洗与屠杀。
与此同时,东进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东罗马帝国的武装开垦团自西向东,圈占穆斯林的农田与村舍,建立大农场和大牧场,将那些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穆斯林农民向东驱赶,用最血腥和最野蛮的暴力行径逼迫他们走上了一条“血泪之路”。
至于实力相对强悍,有组织有纪律的东部穆斯林游牧部落,他们遵守了祖传的法则,在寒冬来临前向温暖的南方开始了迁移,他们对恶劣环境的抵抗力比农耕族群差很多,只要没有充足的草场,羊群和牛群根本撑不了太久,这是他们最重要的生活资料,当一个部落失去草场后,它的寿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可是,当他们兴冲冲地赶到冬季草场时,只看见了一片狼藉,过去的优良草场就像被神诅咒了一样,呈现出枯黄与昏黑之色,饥饿的牛羊在荒土上哀嚎,震惊的牧民不知所措。
对于游牧部落来说,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怖场景,大片大片的草场毫无预兆地陷入死寂,没有焚烧的痕迹,也不像是其他部落捷足先登,他们心怀侥幸地刨开泥土,却才发现,就连草根也并未幸存,哪怕熬上一个月,这里照样长不出任何东西。
为了生存下去,一些游牧部落立马开始了劫掠,他们冲向富饶的村庄,盼望着能够从农耕族群手中得到过冬的粮食。
可是,他们的希望依然落空,最为富饶的良田中,原本蓬勃生长的小麦和蔬菜同样被恶鬼夺走了生机,农民们在田垄上哭嚎,不知道该怎样养活自己的妻子儿女。
相比于草场,东罗马帝国对农田的打击更为彻底,仅仅凭借吉普赛部落和快速骑兵的组合不可能将群山之中的草场尽数摧毁,只能选择最为优良的那些进行针对性破坏,但农田是不一样的,大片农田仅在大城市和大村庄之外才有分布,破坏起来容易许多。
与此同时,流言迅速蔓延,一些受东罗马雇佣的教法学者开始宣传“穆斯林原罪论”,认为安拉已经抛弃了他们,先知穆罕默德是全世界最大的骗子,只有耶稣基督才是唯一救主,如果不愿皈依,下一年的冬天将依旧充满绝望。
饥饿与寒冷造就了恐慌,残酷的生存压力推动着小亚细亚东部的穆斯林们自相残杀,牧民与牧民争夺着残存的次等草场,牧民与农民争抢着过冬的粮食,他们也一起对逃跑而来的难民挥动屠刀,认为是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灾祸。
混乱,饥荒,严寒,杀戮……社会秩序遭到破坏,内部矛盾迅速激化,穆斯林统治者们将自己的粮食牢牢锁死在城市和城堡的仓库中,死亡变成了家常便饭,人吃人的惨状处处发生。
为了让小亚细亚东部的饥荒更加猛烈,东罗马帝国进行了一系列的针对性措施,帝国商务部严禁任何东罗马商人向任何穆斯林聚集区出售哪怕一粒粮食,一旦发现便立即处死,皇室控制的粮食贸易公司也随即而动,以更高的价格将埃及和黎凡特的流动粮食抢购一空,哪怕倒进海里,也绝不允许穆斯林商人将其送进北方的饥荒区。
至于白羊王朝,他们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持续一年的内战已经对乡村社会产生了较为严重的破坏,白羊商人也不太敢将宝贵的粮食运往灾区——饥饿的民众是没什么购买力的,只要你敢去,他们就敢抢。
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中西部,浩荡的寒冬同样席卷了草场和农田,突厥君主和东罗马军队带来的一系列破坏让这里的乡村生产体系同样迎来崩溃,躲藏在深山中的穆斯林难民被迫走出群山,寻觅食物,有些人能够侥幸存活,更多人则倒在了冬季的寒冷与饥饿中。
安卡拉城东北方,克尔奥卢山以南,一条大河自南向北奔涌流淌,正值丰水期,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河岸,卷起阵阵波涛。
这是哈里斯河,安纳托利亚高原的第一大河,发源于高原东北部,先是自东向西,接着转而自南朝北,穿过本都山脉,注入黑海,在锡诺普和萨姆松一带形成了河口三角洲,自古以来便为两岸的百姓提供饮水及灌溉之利,曾是赫梯人的“母亲河”。
由于哈里斯河上游沿岸多为富含铁元素的红褐色土壤,突厥人称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