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接触让他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让父亲暂时回归理智。
如今艾维乌特已死,东侵军亡灵又落入了父亲的掌控,大仇得报之时说的就是现在,现在就是说服父亲放下执念的最好机会。
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完成复仇的父亲,依旧会被恶魔的力量刺激成一个没有理智的仇恨怪物,那继续拖下去,自己将来或许终会再无机会挽回父亲的灵魂。
无论最终是父亲沦为众生之敌,彼此兵戎相见,被世人所讨伐,还是父亲继续屠杀更多无辜者,甚至害死自己的朋友们这都是他绝不想看到的。
对自己而言,今日最坏无非身死而已,若一条命可以能重新惊醒父亲的理性,这代价在阿泽瑞恩心中微不足道。
“身为开拓骑士的血脉,不让弗拉雷尔之名蒙羞,不堕先知亲授的高贵荣耀,这是您一直教导我的,也是我将贯彻的信念,一如过往。”
阿泽瑞恩紧握腰间的剑柄,在父亲面前站的依旧笔直。
即便父亲多次险些杀死自己,即便父亲已犯下了无数杀孽,但他永不会放弃救赎至亲灵魂的机会。
“.阿泽瑞恩。”
夏勒曼感到耳边的噪音又减弱了几分,他莫名本能的后退几步,生怕再次伤到对方,但眼神里的疯狂也已经被愧疚取代。
二人的无言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这片死域中仅剩下那圣阳鸢尾花骑士一人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夏勒曼抬头望向阴沉的天幕,当低头再看面前的长子,一种名为自豪的涟漪盖没了纠缠夏勒曼的癫狂和怨恨,血男爵嘶哑的声音里多了许多释怀。
“你说的没错我已经在玷污先祖之名的路上,已经走了太远你听到了吗?薇娜的声音。”
见父亲提及母亲,阿泽瑞恩愣了愣。
夏勒曼的双眼失去焦距,望向远方,好像在和某些存在交流着。
突然,呼啸的血气在他身边卷过,魔剑与魔刃,两柄恶魔锻造的亡灵魂器显现于夏勒曼掌中。
“我会如约释放血裔,也会依你之意结束这场杀戮,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再次开口的血男爵低声道。
阿泽瑞恩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当真成功避免了与父亲最终成为敌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请说!父亲!”
“第一件,我自斯库什的鲜血中诞生,这具身体无法对抗那邪魔,但你们不同,我要你答应我,余生为我诛杀那头恶魔!这是我的条件,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条件。”
阿泽瑞恩当即抚胸立誓:“就算您不提,我也一定要用此生叫那头邪魔,为害死千万人,害死母亲,以及对您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很好,那么第二件事”
夏勒曼看向不远处的瑟瑞安血裔。
一声雾化的震音闪过,血骑士安格尔遵从主人的意志来到了主君和少主的身旁。
夏勒曼颔首,像是无言中与他说了许多,接着重新看向长子。
“今后,你将代我继续维持血剑中有罪亡灵的绝罚,直到你认为他们赎清罪孽为之,我相信你,我的孩子,在先知的注视下,你有资格审判他们的罪。”
阿泽瑞恩呆愕当场,心中莫名古怪,父亲的话语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就当你答应了,儿子。”夏勒曼脸上露出了笑容。
血光快的让阿泽瑞恩无法看清,眨眼之间,那柄萦绕血气的恶魔利刃,便已经穿过了夏勒曼的身体。
不!!!
不.!!绝望一刹那便溢满阿泽瑞恩的心脏,再试图挽回一切,可身体却被那无法抵挡的力量定格在原地,无法动作也无法开口。
“我本不该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一步步后退,叹息中,夏勒曼深深的将血魔之剑刺穿心脏,并未感到痛苦,反而有种由衷的解脱。
“原谅我吧,我只有此刻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了。”看着被禁锢的长子眼中透出的惊恐,夏勒曼微微摇头。
“释放血裔眷族自由的方式,一直都只有这一种,而你不必为我哀伤.不过是将去往原本该去的地方而已”血男爵的声音越来越低,体内恐怖的力量化作汹涌的血涛从皮肤下流淌而出,汇聚成河。
成群的怨魂之影,在这涌泉的血河之眼中翻腾,刺耳的怨灵尖啸纠缠着,数十万朦胧的灵体,在世间的法则下,似冲天的光芒升入天际,灵魂洪流贯穿了天上的阴云。
我释放你们,罗兰纳尔的人民。
与我一同归去,我们的复仇结束了。
愿伊拉利尔审判我的罪孽。
用血剑彻底摧毁了自己的身躯,夏勒曼体会着近乎不朽的生命不断流逝,没有感到痛苦,只因折磨着他的那些声音,终于消失了。
他感到自己在下坠,一直坠直到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渊
猩红的血泊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