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走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窗台上的积雪不知何时被风吹散,露出斑驳的水泥面,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趿拉着棉鞋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瓢凉水灌下去,刺骨的寒意从喉咙直窜胃里,却浇不灭脑袋里的胀痛。
“看来下次,不能喝那么多酒才行。”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嘟囔,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一跳。
周益民在穿外套时,口袋里掉出皱巴巴的肉票,并没有过多在意,直接放在一旁。
推开门,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觉得清醒了些,还剩下最后两天,就算是不想去,也要坚持一下。
周益民踩着结霜的煤渣路往办公楼走,军靴底碾过冰碴发出细碎的脆响。
厂区里到处是扫帚划过地面的“唰啦”声,轧钢车间的老王正踮脚擦拭“安全生产标兵”的锦旗,锦旗边角的金线在寒风里闪闪烁烁。
办公楼走廊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后勤科的小张正蹲在地上用铁丝球擦水磨石地面,砖缝里的煤渍被蹭出灰白的痕迹。
周益民路过楼梯口时,听见财务科传来算盘珠子的轻响——大概是在做年终最后的账目核对,那声音规律得像车间里的传送带,让人心里踏实。
走到周大忠办公室门口时,门虚掩着,露出条缝。
周益民想起昨夜这小子抱着酒坛不放的模样,喉结还泛着白酒的辛辣,忍不住抬手推开门。
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嗡”的一声,他看见周大忠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后脑勺的头发睡得翘成个小尖角,军大衣滑落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沾着油渍的蓝工装。
桌上的搪瓷缸歪倒着,剩下的半杯茶水结了层薄冰,旁边压着张皱巴巴的考勤表,周大忠的签名龙飞凤舞,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是醉后没稳住的笔锋。
窗台上的仙人掌落了层灰,盆底还垫着张去年的电影票根,票面上的字迹早已模糊。
“这小子。”周益民笑着摇头,指尖在门板上轻轻叩了叩,周大忠却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并没有过多理会,关上门后,便往自己办公室走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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