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间还冒着袅袅青烟,偶有未燃尽的木梁噼啪作响,透着一股死寂的惨烈。
刚靠近府邸,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是府里的内眷妻妾们,披头散发地跪在废墟边,拍着焦土哭喊着亲人的名字,哭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头发紧。
周围早已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朝中大臣,一个个面色凝重,交头接耳间满是叹息。
“唉…没想到长孙大人一世英名,竟落得这般下场……”
“是啊!”
“长孙大人死得好惨啊!四个儿子同在一场大火中毙命,这也太巧合了吧?”
“没错!”
“火势来得太蹊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烧得这么彻底?”
“可是长孙大人的府邸守卫森严,被歹人混入府中纵火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杀的可能性小,但不代表没可能啊!”
“长孙大人身为赵国公,这等位高权重的太尉,同四个儿子一起死在一场火灾中?太诡异了!”
“最诡异的是大白天的府邸起火,长孙大人的四个儿子一个都没跑出来,这…这也让人生疑了吧?”
“列位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想说长孙大人在朝中树敌太多,被仇家蓄意纵火报复?”
不用群臣继续低声议论,见皇帝的车辇到了,众臣连忙收声,齐刷刷地转身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治被义弟林浪扶着,踉跄着从车辇上下来,脚刚沾地就开始假意痛哭,被林浪眼疾手快地搀住。
他挣开林浪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向废墟方向,声音嘶哑地哭喊:“长孙爱卿啊!”
“朕的长孙爱卿!”
“你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是朕的左膀右臂,怎么就能被一场大火吞噬了性命啊!苍天不公啊!”
李治捶着胸口,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哭得身子直打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群臣见皇帝如此悲痛,想起长孙无忌平日的权势与如今的惨状,竟也跟着红了眼眶,有几个与长孙家交好的老臣更是抹起了眼泪,场中一片唏嘘。
不得不说,李治的演技还是可以的,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林浪在一旁轻轻拍抚着李治的后背,假意劝道:“皇兄,节哀顺变啊!”
“长孙大人在天有灵,也不愿见皇兄如此伤怀。眼下还是先稳住局面,让逝者安息才是。”
吏部尚书褚遂良率先上前一步,拱手道:“请陛下要保重圣体,切不可伤心过度!眼下当务之急,是为长孙大人妥善治丧,安抚家眷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陛下圣明!请陛下以龙体为重!”
李治这才“勉强”收住哭声,扶着林浪的胳膊站稳,泪眼婆娑地环视众人,哽咽下旨。
“传、传朕旨意!”
“长孙爱卿乃国之柱石,当以国礼厚葬!拨国库银五千两,为其修建陵寝,追赠太师,谥号‘忠毅文恭’!其家眷由朝廷供养,不得亏待!”
(注:在唐代三师虽然与三公均为正一品,理论上还官阶平级,但太师名义上是皇帝的老师,象征道德表率,在利益排序、恩宠待遇上高于三公。)
(所以李治追赠长孙无忌太师没毛病。)
李治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妻妾及其子媳们连忙膝行几步,朝着李治的方向重重叩首,哭声哽咽却带着感激。
“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她们额头磕在焦土上,沾了满地黄灰,却似抓住了最后的依靠。
李治望着长孙无忌的家眷,又假意“悲从中来”,挥了挥手:“都平身吧……好好打理长孙爱卿的后事,有难处尽管向朝廷开口。”
说罢,他再次望向那片废墟,长长叹了口气,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平静——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随着这场大火,化为了灰烬。
府邸中的内眷们,又是一阵悲伤的哭声传出,看上去还是挺惨的。
只有替义兄干了“脏活”的林浪,知道李治痛失重臣的眼泪是假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林浪看着李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眉头微蹙,神情肃穆地说道:“皇兄,你已在此悲伤许久,龙体要紧啊。”
“眼下长孙大人后事有众臣打理,皇兄再这般哭下去,怕是要伤了根本,还是先回宫休养为好。”
李治却猛地摇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废墟旁被白布蒙着的几具焦黑尸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朕要再看长孙爱卿最后一眼……就一眼……”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褚遂良连忙跪地叩首:“陛下万万不可!长孙大人已遭烈火焚烧,遗体已面目全非,陛下看了只会更添心痛。”
“不如留着念想,回忆长孙大人生前辅佐陛下、为国操劳的模样,反倒是留下了长孙大人生前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