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动态的互殴,瞬间转入了静态的角力,这是一个纯粹比拼核心力量与意志力的时刻,他们就像两头在悬崖边上对峙的公牛,谁后退一分,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全场数千名观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呼吸和呐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擂台上的这两个人,他们紧绷的肌肉群,因为极限发力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咆哮。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下巴滴落,在炙热的灯光下蒸腾起白色的雾气。他们胸膛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沉重而嘶哑。
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距离近得可以看清对方瞳孔中的自己。
陈楚的身体依靠在沙发上,这场战斗的开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拳神的拳头,每一击都蕴含着开山断岳的力量,筋骨的拧转、腰腹的发力、再到拳锋的递出,每一个环节都精炼到了极致,宛如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此刻,这部机器正以最高功率运转着。他的双拳化作了模糊的残影,带起尖锐的呼啸,如同密集的陨石雨,一次又一次地砸在罪龙身上。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每一声都足以让场外的观众心脏随之抽搐,那是足以将花岗岩石碑砸成齑粉的重击,是能让一头公牛瞬间脑死亡的恐怖力量,然而,这些足以定义“毁灭”的拳头,落在罪龙的身上,却产生了一种令人费解的诡异效果。没有骨骼碎裂的脆响,没有肌肉撕裂的闷响,甚至没有预想中踉跄后退的狼狈。那感觉,就仿佛拳头砸进了一块深不见底的泥潭,又像是轰在了一块专门为吸收动能而设计的高科技合金上。
拳神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拳锋上携带的螺旋劲力,在接触到对方皮肤的瞬间,就被一层坚韧无比、却又带着奇异弹性的肌肉组织迅速消解、传导、分散。那股足以开碑裂石的狂暴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能看到罪龙被击中的部位,肌肉如水波般微微荡漾,却在瞬息之间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承受过任何攻击。
更让观众们震惊的是罪龙的反应,在承受了如此密集、如此狂暴的打击之后,他的呼吸节奏竟然没有丝毫紊乱,胸膛的起伏依旧平稳、悠长,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在林间悠然漫步,汗水顺着他刀削斧凿般的肌肉线条滑落,却带不走他身上那股非人的冷静。
罪龙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意志。有的,只是一片深邃的、永恒的冰冷。
那眼神像一块未经阳光照耀的万年玄冰,又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倒映着拳神自己因竭力进攻而扭曲的面容,充满了漠然与审视,在那双眼睛里,拳神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是一个可供解剖的标本,一个正在进行最后挣扎的猎物。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从拳神的脚底向上蔓延,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他千锤百炼的异能,在这堵名为“罪龙”的绝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陈楚暗自叹息。
很明显,拳神落了下风。
这不仅仅是一种直觉,而是基于对细节的精准判断。拳神的每一次出拳,虽然依旧迅猛,但拳路之间已经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凝滞,那是体力与信心双重流失的征兆,他的额头青筋毕露,呼吸急促,每一次吐气都带着一丝灼热的焦躁。而反观罪龙,他如同一座扎根于大地深处的山脉,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陈楚甚至可以确定,罪龙拥有着碾压性的、绝对的优势,他之所以选择和拳神进行这种拳拳到肉的野蛮对抗,并非是出于对力量的迷信,或者战斗风格的局限,更像是一种表演,一种精心设计的、取悦观众的残忍戏剧。
罪龙在享受这个过程,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正在测试一头猛虎的爪牙究竟有多锋利,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承接拳神的每一次攻击,不是因为他躲不开,而是他想精确地丈量这份力量的极限,他在收集数据,分析对手的攻击模式、发力习惯、以及在体力下降时会出现的破绽。这种看似被动的承受,实际上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信息搜集,他与拳神的每一次身体接触,都是在为那致命的一击进行最终的校准。
这场战斗,对拳神而言是赌上一切的死斗,但对罪龙而言,或许只是一场热身,一场带有明确目的性的公开处刑,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更是要以一种最具冲击力、最能摧毁对手意志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统治。
陈楚可以确定,拳神要败了。
擂台上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最初的狂热与期待,正在被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所取代,一些敏锐的观众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拳神的攻势如同一场华丽的烟火,虽然绚烂,却无法伤及夜空分毫。而罪龙,就是那片沉默而广袤的夜空,以绝对的姿态,等待着烟火的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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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个微小的动作